“何謂人妖?”怒水問。
顏風剛下刷子,直起腰身朗然道:“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仙兒是仙兒他媽生的。”頓了頓,他繼續道:“人妖就是……”
“人妖他媽生的!”我笑著接上。
顏風一臉難以釋懷的尷尬望著我,聲音游離道:“人妖是,人和妖合作生的。”
怒水皺著眉,瞥眼師傅后緩緩開口:“那不是若云?”
“若云?”我驚訝地望向怒水,一時懷里的孩子都啼哭起來。
我明知顏風在開玩笑,他分明就是一個凡到不能再凡的凡人,根本不會和妖扯上干系,可怒水的話就有些離譜了!
怒水訕笑下,指指師傅道:“若云已經走了,等會兒問他老人家吧!”
師傅嘴角動了動,嘟囔道:“又讓我看熊孩子……又是五百年,紫微大帝……我找玉帝告你狀去!我跟你勢不兩立!”
唉!師傅,這又是牽錯誰的紅繩?
怒水意味深長地看眼我和顏風,把師傅抬回到云煙閣,顏風則煮了一鍋香噴噴地粥。
小嬰孩兒肥嘟嘟地面龐很可愛,等我小心翼翼地把他喂飽,顏風卻一籌莫展。
“你那頭驢是公的母的?”他問。
“公的。”我回答,卻不知他何意。
他嘆口氣道:“讓它帶我下山,我去弄只山羊回來,給這孩子擠些羊奶。光喝米粥也沒營養啊!”
好似是這個道理!我喊來小黑,交待一番后,顏風便騎著它下山。
小黑現在腿腳越來越快,畢竟它也是有靈性的。
小寶寶睡醒前,顏風就牽著一頭山羊回來了。
小黑身上還駝了一個大包裹。左邊有潑浪鼓、麻布,右邊竟然是只母雞。
顏風指著母雞說:“一天一個蛋。”
呵呵,沒想到同樣是孤兒院長大的,他的心思倒是細致許多。
我們三合力安頓好,小寶寶也哇哇大哭上。
顏風提著麻布走到最前面,沖進我房里。我把寶寶抱在懷里,只覺得被子濕乎乎的,顏風笑了笑道:“撒尿了!”
他非常迅速地打開包袱,扯起寶寶的小腿兒,把一塊粗布放到寶寶身下。
這寶寶仿佛哪里有些不同。
“這……也是個妖?!”我指著寶寶提醒他倆。
怒水反問:“不是你兒子?”
我搖頭,道:“師傅抱回來的。墨梅說他逆天替我受孕,我的寶寶還在肚子里呢。”
怒水撇撇嘴,哼了一聲道:“我說若云怎么走了,原來還是你給氣走的!”
這……我真不知該如何解釋。她好多年前就害過我誒,墨梅這么做雖然過分了,但好像還是為我。
我還是閉口的好,這樣報復的事真不像墨梅的性格。
顏風一臉不解,疑惑地問我:“這么可愛的寶寶是妖?真是妖他媽生的?”
我也困惑地搖搖頭:“我感覺不到他的妖氣,可是你看他長的和別人不一樣!”
顏風重新打開剛包好的包袱,看看我,又看看怒水。
我又看一眼,真的不一樣!
我指了指不一樣的地方。
怒水驚愕地望著我說:“你……你不是受孕了?你……怎會……不懂?!”
他幾乎是尖叫著說出“不懂”二字。
這小妖怪跟受孕有何關系?
而顏風則呆愣在那,片刻后他紅著臉合上包袱,對我說:“茵兒,明日我帶你下山,找個女子好好教你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之后,顏風不信任地望著我,小心抱走嬰孩兒,他說:“這是個男寶寶,不是妖。男寶寶和女寶寶也不一樣,還是我來照顧吧。”
怒水跟在顏風身后,問東問西。我只聽到顏風說“淳爺還沒教她呢”;等顏風回房后,怒水站在原地哈哈大笑,我看他笑的腰身都直不起來了。
顏風的意思是,男的和女的不一樣?哪里不一樣?除了男的脖子上多個鼓包,體格比較健壯,還真不知道哪里不一樣。
第二日,師傅醒來后,顏風把吃飽喝足的小寶寶交給師傅。師傅瞧顏風一眼,問過來龍去脈后說:“既然真武大帝讓你照顧茵兒,我正好可以擺脫這拖油瓶,你都不知道這小妮子一天多讓人操心!”
說完,他從懷里摸出一粒丹藥給顏風,命令道:“吃下去!”
顏風毫不遲疑地吞下去,之后才問:“老神仙,為何送我糖糖吃?”
師傅懷抱嬰兒,嗔怪道:“墨竹定然沒過濾干凈那倆狐妖的妖氣,你現在一身妖氣!”
啊!難怪怒水說他是妖,可我為何感受不到?!
顏風登時五官都擰在一起,問:“老神仙,快教我如何把那倆妖精吐出來!”
師傅嘆口氣搖搖頭:“唉!這定然又是北斗星君的意思。他是唯恐我這不亂啊!你滿身妖氣,又不會任何妖術,在外面容易招惹各路妖怪,尤其你生的又好,只怕女妖們會前仆后繼地給你投懷送抱。”
顏風瞪我一眼繼續問:“他為何要這樣對我?!”
師傅繼續嘆氣:“任性唄!墨梅本來性情復雜,在我玉皇山上終日擺弄花草、修行打坐才修到溫文爾雅,一旦離開仙山,他就很難控制自己的脾氣秉性;他這么做恐怕是為了讓你一直呆在茵兒身邊照顧她,你身上的妖氣被墨梅封住了,只有墨梅和紫微星君、紫微大帝才能解除。”
顏風登時咬牙切齒,恨恨地跺腳,指著我肚子說:“你爹如此對我,還要我好好照顧你這個小東西,真是白日做夢!”
說完,他轉回頭跑去墨菊的院子,師傅從后面喊住他道:“小子,你別氣餒,我給你的丹藥可以幫你消除妖氣……兩個時辰。”
真沒想到墨梅竟然會會做出這樣的事,我追上師傅,問:“師傅,墨梅他……真的做出這種事?”
師傅看著我,也搖搖頭道:“他有時做事不顧后果;他自知性情不穩,才努力修行。這是他的本性,他已經在努力改變,所以,他也沒錯。現在,他在紫微星君的北極洞府修行,世事皆拋下,你又有孕在身,他定然顧慮重重,難免會為難別人。”
說完,我陪著師傅又長嘆口氣。
這個“別人”,該也包括師傅吧?
顏風最終還是朝我過來,遞給一套公子服飾說:“換男裝吧,方便些,我帶你下山玩玩。好吃好喝的可多了,而且我還有都是銀子。”
我感激地朝他笑了下,這人真是大度!
師傅忙擺手道:“去吧去吧,兩個時辰內就回來。別忘給我帶瓶薔薇露!雖然和月宮的月桂露沒法比,好歹能入口……”
一路下山,顏風一路閉口不言。
到了京城,在一個寫著“春紅院”的小樓前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