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長望眼顏風，意味深長地說：“你剛剛折紙用的都是鎮鬼符，就是怕傷了小妖精吧？你忘了我也被你們冤枉過？”
“那不一樣！”顏風跺著腳強調。
這時候，小白緩緩睜開眼睛，開口問：“這是哪兒？怎么回事？”
說著，他慢慢坐起來。眼見旁邊的小狐貍，他大叫一聲，“我想起來了，剛剛有人給我灌了狐貍尿！”
說著，小白就拎起小狐貍，抬手就要摔在石壁上。
我忙拉小白的手臂阻止他，可是小狐貍已經被拋出一個弧線，顏風跨了一步，伸手接住小狐貍。
他把小狐貍放下的時候，望著手上沾染的血水愣了好久。宇文真人從懷里摸出一個小瓶子，撒了些粉末在小狐貍傷口。
宇文真人起身，道：“無論如何，我們先留她一命。”
黑蛛兒在一旁不解地問：“前輩，剛剛是不是胡美薇破壞釋放仙識？是她害您七竅流血差點送命，此時您還想放過她？”
我也想問。
顏風雖然一直低著頭，此時也抬眼望向宇文真人。
“呵呵，我現在要她命又如何？她此時已經支離破碎，我堂堂一個掌門，和一個小妖精叫什么勁？！我現在不是沒死么？”
宇文真人風輕云淡地道來，張道長拎起小狐貍后脖頸，道：“走吧，先帶著她走，如果她真的罪大惡極，還能燉燉吃了，剩下的還能給茵兒做個領子。”
不用……真不用，我是仙兒，我不怕冷、只怕不漂亮。
在宇文真人的引導下，往前走過三處岔路后，終于走到一個有光亮的洞穴，通道斜向上，仰頭望去，上面有個亮點，便是洞口了。
“天亮了。”顏風漠然道。
一路無言的小白忽然開口問：“諸位，我還有點迷糊，你們都是誰？我為什么和你們在一起？我……是誰？”
“你忘了？”顏風問。
小白點頭，“我頭很痛，什么都記不起來?！彼D向我問：“這位女扮男裝的娘子，你是我家娘子么？”
我忙擺手，指著身著羅裙的顏風道：“他才是你娘子?！?/p>
顏風瞪我一眼后，對小白說：“行啊，挺聰明??！知道自己走不出那溶洞，悄磨嘰兒地跟著我找到出口才問自己是誰，我們是誰？！”
小白朗笑，還用手捋了下自己的長發，道：“比你這太監聰明點。”
呃……
宇文真人在前面帶路，我在后面殿后，到洞口時，我愣住了。
“這是青田閣，姝太后就住在這兒！”顏風大喜。
天地灰蒙蒙一片，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灑灑。透過蒙蒙大雪，可見一個兩層的樓閣。
顏風回頭看了看，忽然恍然大悟地拍著腦袋：“以前我也來過這洞，可是里面的分支太多，有一次我差點出不來，就再沒敢進去！”之后他又皺眉納悶道：“這邊離皇宮足有七八里，咱們怎么會在這兒？”
宇文真人往前走幾步，地上留下他一行腳印。
“我每五年都會來一次看看我的末靈鯤，每次都是從這兒進去?！?/p>
“前輩，如果殷天冥也是從這邊進來，為何沒見他離開的腳印？”我問。
他飛身起來，仔細查看過周圍后，道：“一點痕跡都沒有，這里也許還有別的出路。傳言地宮里有前朝的大量財寶，可是我從未見過。”
顏風哆嗦地抖著，道：“先找個地方取暖吧?！?/p>
小白也縮著肩頭，上牙打下牙地問：“你們是來尋寶的？為何帶著我一起？”
“你也冷了??？”顏風走過去，伸手去拉小白的手，忽然大驚道：“他要被凍死了！”
宇文真人在一邊皺緊眉頭，“快走，小白本來就是冷血的，這樣的環境下容易冬眠！”
顏風在前面領路，直接帶我們去了前面的院子。
顏風搓著手說：“安華淳登基后，請大內神醫章術仁為姝太后調理過，她已經大好，雖然有時依舊呆愣，但明白的時候就要求來這邊住?！?/p>
“為何？”我問，也知道他口中的姝太后便是永巷的瘋子。
“唉！”顏風嘆口氣，“據說先先皇被自己弟弟斬首后，姝太后求了全尸，著人找地方埋葬了，至今沒人知道埋在哪兒。據傳，先先皇就被葬在這青田殿附近?！?/p>
推開院子門，里面種了許多臘梅，正傲雪綻放。
我想起溫婉的墨梅，也想起傲霜寒梅的淳爺。
“風少爺？！”一個小丫鬟驚叫，之后就甩了掃把直接往大殿里跑，“夫人，風少爺來看您了！”
顏風驕傲地笑了笑，道：“自從太太后搬到這邊住，依舊是我在照料。她平日誦經念佛，甚是儉省。”
另一個小丫鬟引著我們進了偏殿，地當間兒的火爐燒的正旺。
“風少爺，夫人請您稍等，她片刻就來。”
我們分座下來，小白和顏風圍著火爐烤火。
“茵兒，咱倆把衣服換了吧，太太后見我這模樣會疑惑的?！?/p>
“好！”我說著，伸手一點，顏風那身衣服就落到我面前，他身著一身白色中衣尷尬地望著我。
誰有法術誰說了算唄！呵呵。
黑蛛兒陪我進去里間換好衣服，我再將灰突突的男裝送出來。
顏風剛穿好衣服，門簾就被挑起，一張沒有瑕疵而平和的面容出現在我們眼前。
正是曾經永巷的瘋子。
“顏風，你來啦？這是你朋友？”她輕聲說話間，已經進到房里，款款走到我們面前。
她身著素衣，發髻挽起，沒有裝飾，不施粉黛，落落大方。
我拘謹地站起來，在她面前仿佛沒有人不自慚形穢的。
“見過姝太后?！蔽亿s忙施禮，生怕自己無禮。
其余幾個人也或者行禮、或者道萬福，她微微笑著，不徐不緩地道：“莫要多禮，我不是什么太后，不過是個老太婆，叫我夫人就好。”
她一點都不老。
比我身邊那兩個道長小多了。
當她也坐在桌子旁時，由外而入個丫鬟，在我們面前擺好茶。
顏風最先端茶來喝，輕啜一口后就皺起眉道：“夫人，這是何茶？”
夫人淺笑了下，“荷葉茶??！”
“怎么？新登基的皇帝削減您的用度？”顏風皺眉問。
她依舊淺笑道：“不曾。只不過我一個人住，有人照顧就已經是浪費了，其余能省便省些?！鳖D了下，她面色微涼些，低聲道：“先皇打下江山不易，省下銀子用在百姓身上才能安撫民心?！?/p>
我們慢慢喝著茶，沒人再說茶好茶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