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了呂布的目的,孫策再不拖延,立刻抽身回返,尋回大黑,兜了一個大圈子,繞到了亂兵之前。
眼見孫堅方面步好了陣勢嚴陣以待,孫策懸著的心稍微放了下來,停下馬來,找了一個大帳,就那么躲在后面,準備暗中觀察一番。
不是孫策不愿意出去幫忙,壞就壞在對于戰陣一道,孫策可以說是一竅不通,貿然出去只會打亂了孫堅早已布置好的陣勢。
況且孫堅此時明顯已經洞悉了呂布的動態,也不必自己出去示警。萬一再被孫堅扣住,到時就真的幫不上什么忙了。
打定了主意,孫策就那么潛行匿蹤,靜靜的躲著,如果事有不諧,也好突然殺出去,抽冷子給那呂布來上一下。
……
孫策埋伏下了不多時,那邊就一陣喧囂之聲響了起來。
嘈雜的腳步聲伴隨著哭爹喊娘的叫喊聲,一群亂兵出現在了大路盡頭,直奔孫堅所在的營門而去。
“前排舉盾!”
孫堅沒有直接下達命令,而是對著身邊的那名軍將說了一句,顯然從這隊軍兵的令行禁止之中看出,即便自己下令,也沒人會執行。不過那軍將一看就是個老軍伍的,肯定懂得分寸。
“前排舉盾!”
那軍將大吼一聲,聲如洪鐘,字字入耳,一字不改的將孫堅的命令傳達下去。
前排刀盾兵瞬間動了起來,猶如一人。“唰!唰!唰!”三聲過后,半身盾舉在手中,絲毫不亂,靜靜的立在陣前。
亂兵見狀,腳步瞬間慢了下來,停在了五十步開外的位置,有些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用真實案例詮釋了什么叫“前有猛虎,后有餓狼”。
停住腳步的亂兵之中,一人排眾而出。此人身上只穿著一件罩衫,卻是一臉桀驁不屑的樣子,氣沖沖的從人群中跳了出來。
此人乃是河內太守王匡部下方悅。這人也算是個有眼色的,之前見到呂布的一隊人馬四處擊殺領軍將領,自認也是一號人物的方悅當機立斷,脫了一身鎧甲,就那么混在亂軍之中逃到了此處。
如今見到面前一群人嚴陣以待的堵住自己“逃生”的去路,自然惱羞成怒,暗道領兵之人不長眼,什么人都敢得罪。
方悅跳出來,就是一聲大喊:“我乃河內太守……”
話音未落,只聞弓弦聲響,一支利箭直直貫入那大張的口中,力道未盡,穿顱而出,瞬間將后面的話帶進了肚子里。
那箭支力道驚人,不僅射穿了方悅頭顱,還帶著混成一線的血液和腦漿,射入后面一人的肩膀。
那個“連帶傷害”的倒霉鬼瞬間倒在地上,鬼哭狼嚎起來,震得周圍亂兵都是一靜,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響。
……
射出那一箭的,正是等在守兵一旁,全神戒備的孫堅。
孫堅威風凜凜策馬而出,更是雷霆出手,一箭震住了數百亂軍。一旁的軍將卻有些尷尬,小聲道:“將軍,這樣行事怕是不妥吧……”
孫堅卻是一笑,對那軍將道:“騙鬼呢!王匡我可見過,哪是這副德性!”
那軍將暗中腹誹,心道:“你倒是會撇清,那家伙明顯只是和王匡有關系,反正人不是我殺的,到時你自己去分說。”
軍將腹誹之時,孫堅已經策馬當中而立,大喝出聲。
“爾等未有軍令,深夜之中不在各營之中值守,居然沖擊軍營大門,是想造反不成!”
亂兵中又有一人,顯然也是有點地位的,站出來剛要開口說話。只見孫堅手中短弓微微抬了抬,頓時整個人汗毛倒豎,屁滾尿流的跑回了人群之中,再也不敢露頭。
孫堅對這個反應很滿意,繼續道:“現在讓開正路速速退走,十息之間若還在此處,本將便下令放箭!”
又想了想,還不忘補充道:“把那個死鬼一塊兒拖走!”
亂兵不敢造次,立刻跑上來幾個人拖著那具尸體和仍在鬼哭狼嚎的倒霉鬼送進一旁大帳。
眾亂兵見狀,剛要一哄而散,卻被身后嘈雜的腳步聲和馬蹄聲激得一驚,腦中都不覺地浮現出了一個殺神的身影。
呂布殺到了!
呂布騎隊一行十九騎,趕著百多人的身后,向著這邊一路沖過來。堵路的亂兵有知機的直接向兩旁跑開,四散而逃,也有那不多的不長眼的,被那些呂布騎隊趕著亂兵裹挾,向孫堅駐守方向沖來。
“聽我號令,平射一輪!”
弓手事先已經得過提醒,此時全部跟隨孫堅將手中箭射出,一道如簾箭雨直射面前眾人,為數眾多的亂兵應聲而倒,瞬間斃命,更多的則是傷而未死,卻不敢再向前,努力的向大路兩旁爬去。
一時間大路之上除了幾個已經沒了聲息的死鬼,只余呂布騎隊。
呂布一馬當先沖過來,卻被箭雨阻攔,眼見面前之人又是那之前壞了自己好事的孫堅,如今居然又壞了自己的計劃,頓時怒色上臉。
可是怒歸怒,面對撲面而來的箭雨,以呂布之勇,也只能一邊撥打一邊后退,這一退直退到了百步開外。
“正前三分,再放!”弓手們聞令發箭,一旁的軍將卻是大驚失色。
剛剛明明說了只有不足三輪的箭矢,如今兩輪放完,下一次呂布再沖上來,要用什么震懾呂布騎隊?
何況目前陣勢疏散,根本抵擋不住騎隊沖擊,如果對面之人沖來,輕而易舉的就能將己方陣勢鑿穿,到時候即便是再精銳的部隊,也只有“一哄而散”或是“全軍覆沒”這兩種結局可以選擇。
那軍將不解的望著孫堅平靜的眼神,卻不知道此時孫堅掌心中也是汗水涔涔,幾乎握不住馬韁。
孫堅慣會行險,此時只是放出了兩招空城計,先是疏陣迎敵,后是兩輪箭雨,賭的就是呂布不會以身犯險,賭那一線勝機!
“故形兵之極,至于無形,無形,則深間不能窺,智者不能謀。”——孫子兵法,虛實第六!
說白了就是一句話:“我不按章法,任性的亂來,你是智者卻看不透,還敢陪我亂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