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不該隱瞞你的年紀,你知道錄用童工可是違法行為的。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這孩子年紀輕輕的怎么撒謊呢,你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嗎?”
“對不起陳老板。我不該撒謊,但是我實在是找不到工作了。我現(xiàn)在……非常需要錢。”
“那不關我的事情。你父母也真是的,這么小的年紀就讓你出來打工,就不怕出了什么事。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我馬上讓人把你的工資結(jié)了,你現(xiàn)在就走。”
“可是,可是……”
王巖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她不知道怎么一瞬之間像是天都塌了一樣。她昨天晚上都算好了,再干一個月,至少學費是湊齊了。要是辛苦點,周末打點零工,再爭取一下獎學金,也是能勉勉強強讀完整個高中的。
她都已經(jīng)好不容易說服了家里人,才同意她不去廣州打工,而是繼續(xù)讀完高中。可是怎么會,她竟然連學費都湊不齊。
王巖啊王巖,你可真是個廢物啊。
她的眼淚忍不住往下掉,陳老板于心不忍,卻是態(tài)度堅決,“小姑娘對不住了,你也要體諒一下我們。現(xiàn)在才餐館的管得嚴,什么手續(xù)證件都要齊全,我不能栽在你身上是吧?這樣吧,你多領五百塊錢,就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話說到這里,王巖只能含著眼淚說了聲謝謝。
走出休息間,王巖的臉色慘白如紙,神色還算是鎮(zhèn)定。可是一雙眼睛紅得厲害,顯然是哭過了。
萱萱迎了上來,擔憂的問道:“怎么了,老板罵你了?”
“萱萱,你好好在這里干,我要走了。”
萱萱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有些驚訝說道:“你被老板辭了?”
王巖不說話,萱萱更加確定了,氣得大罵,“什么嘛,不就是不小心打翻了油碟嘛,居然就要辭退你。這是什么周扒皮老板。”
王巖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不怪老板,他還多給我拿了五百塊錢,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是我隱瞞了年齡,老板怕出事?lián)熑尾抛屛易叩摹_@件事本來也是我不對。”
萱萱更加驚訝了,“你不是十九歲??”
“其實……我才初中畢業(yè),本來想趁著暑假打點零工掙點學費。沒想到……對不起,之前騙了你們。”
萱萱拍了拍她的肩,臉色沉重,“哎,我就說你怎么十九歲看著這么小。算了,我不怪你,在我們那里,多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出去打工的。大家都會多多少少添點歲數(shù),只不過你接下來怎么辦啊?”
王巖嘆了一口氣,對啊,接下來可怎么辦啊。
總不能真的跟村里的女孩子們一起大城市,做流水線上最普通的員工吧?
她不甘心啊,她之前拼了命的學習,就是為了擺脫這樣的宿命,可是奈何命運弄人,偏偏還是讓她回到了原點。
“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有人叫了一聲“服務員!”,萱萱應了一聲,拍拍她的肩頭說道,“別怕,有什么困難找我。我先去忙。”
王巖望著萱萱遠去忙碌的背影,心里如同壓了一塊巨石一般。她懵懵懂懂的,全是對未來的恐慌和不安。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她年年成績拿第一,覺得自己似乎是與眾不同的。可是出了學校才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一腦袋書本知識,基本是半個廢物。
王巖上了二樓的隔間里,換下了旗袍和皮鞋,穿上了自己的T恤和運動鞋。狹小陰暗的房間里,她也在這里度過了一個多月,竟然生出了感情。
在這昏暗的房間里,她曾晚上在這里整夜整夜的溫習功課,也曾在臨睡之前幻想過自己的大學生活,更曾在黑暗之中幻想自己將來會如何功成名就。
可是如今這一切已經(jīng)成為了遙不可及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