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邀我去何處,為何還要換一套男裝?”江北歌狐疑地打量著她。
“今日,我就要讓你重拾男性自尊,重振雄風(fēng)。”孟婆振振有詞道,雙眸里閃著璀璨光芒,臉色甚是單純無邪。
她,這是要干嘛?
“哎呀,要來不及了,快點。”孟婆神情驚慌,急匆匆地拉著他大手就在大街上狂奔,恍惚間,江北歌復(fù)又握緊她的手。
萬花樓門前,燈紅酒綠,萬紫千紅,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輕姑娘穿著暴露,爭先恐后,揮著絲絹,攬客。
孟婆猛地停下來,大口地喘著氣,道:“到了。”
江北歌眉頭緊凝,嘴角一扯,“你要帶我來這兒?”
“對呀,”孟婆點頭,“這里面可是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哦,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一切都包在我的身上。”
江北歌主動甩開她的手,冷漠道:“不去。”
“哎呀,為什么呀,我們有病就得治,這又沒有什么丟臉的?”孟婆又拉起了他的手,要往萬花樓里走。
“我沒病。”
“我知道,你羞于啟齒,沒關(guān)系,只要我們恢復(fù)正常就好。”
“我問你,你真的想讓我進去嗎?”江北歌抓著她的肩頭,四目對視,無比認真道。
孟婆略遲疑幾分,隨后,堅定地點了點頭。
一靠近了萬花樓,一大堆姑娘便開始圍過來,對著孟婆上下其手,攬著她的肩膀,孟婆見機,一一躲避,并將火力引向?qū)⒈备枭砩希访簿慵眩瑲庥罘欠玻还茉谑裁磿r候,都是一輪耀眼的皓日,此時更是眾星捧月,鶴立雞群,就這樣被圍得熙熙攘攘的,然后,被推了回去。
剛剛他在門口望著自己的時候,孟婆還以為他對自己有綺念,現(xiàn)在看來,完全是自己多想了。
深夜,孟婆趴在酒桌上睡著了,模糊中,似乎與一個人將自己抱起來,大街上,更深露重,孟婆不禁縮了縮身子,不知是誰,這時,很及時地蓋上了一層外衣,不由得覺得甚是溫暖,繼續(xù)美美地睡著。
再一睜眸,已是青天白日,孟婆的頭有一種要爆發(fā)的趨勢,這難道就是宿醉的感覺嗎?
“醒來?”江北歌端了一碗醒酒茶,遞給她,道:“喝了吧。”
孟婆順手接過,一口飲盡,里面似乎有山楂的味道,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
“江北歌。”她突然喚道。
“嗯。”
“你好了嗎?”她小心問道,怕傷害到他男性的自尊。
“沒好。”
啊?孟婆皺著眉,陷入了沉思。
“好了。”江北歌忽又笑道,笑顏燦爛明目,猶如冬季旭日,只是未達心底。
孟婆呼了口氣,這下,自己可以安心走了。
“孟婆今晚就是元宵節(jié),會有廟會,你可以一起來嗎?我有話對你說。”江北歌用一種極其傷感的語氣,似乎是在和自己道別。
孟婆不忍,幾乎瞬間就點了頭。
廟會,張燈結(jié)彩,人山人海,此起彼伏的叫賣聲,琳瑯滿目的商品,挑動味蕾的馨香,還有各式各樣的燈謎,似乎每個角落,每方土地,都充斥著祥和喜氣的氛圍。
孟婆一出來,就被那踩高蹺的吸引了,時不時地摸摸袖子,時不時地摸摸高蹺,就差把那人拉下來了。
路邊都是一些猜燈謎的,孟婆本來對著耍文弄墨之事,向來不感興趣,但是怎奈這猜燈謎的呀和賣小食的是一家,只要猜中,就可以隨便從哪些琳瑯滿目的小食中,所以挑選一樣,孟婆粗略一瞥,居然大半都是自己心頭所好,于是,忙把江北歌推了出來。
“第一個燈謎,三水壓倒山。”
江北歌隨口一答“當(dāng)”
“第二個燈謎,三個十不出頭。”
“正”
“兩岸同根。”
“開。”
“二龍消逝畫樓東。”
“桂”
“正義一生為后代。”
“斌。”
…….
不管難還是易,江北歌都能輕而易舉地脫口而出,只見老板的臉色越來越差,直直地盯著我們,待孟婆酒足飯飽之后,本來想離開,卻無意間,看到了一個與其他都不一樣的字謎,這個特別長,寫著:天鵝飛去鳥不歸,懷念昔日空費心,云開月下雙匕影,水流幾處又相逢,日落月出人倚月,單身貴族爾相隨。
“江北歌,你會這個嗎?這似乎不是一個字,而是一句話。”孟婆指著那長字謎。
江北歌隨意一瞥,但隨即愣住,片刻后,臉又重新恢復(fù)冷漠,淡淡道:“不會。”
“哦。”孟婆嘀咕了一下,真是可惜,要是可以猜到這個終極大燈謎,還不知道會有什么獎勵,回頭望了望老板,老板捂著胸口舒了一口氣。
許是燈謎與小食的搭配起了無比微妙的化學(xué)反應(yīng),所以小攤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多到互相擠壓,摩肩接踵,漸漸地,孟婆驀然回首,他卻不在原地了。抑或是自己不在原地了。
孟婆心里好像的漏了什么一樣,她慌亂地尋找著,在人群中,直到跑出了擁擠的人群,卻絲毫不見他的蹤影。
孟婆落寞的坐在路邊的青石板上,懶散地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卻沒有一個是熟悉的模樣,悠忽,一聲嘶鳴,煙火就像一只絢麗多彩的鳳凰,在空中涅槃,綻放出光彩奪目的花朵,所有人都不禁被吸引,抬頭欣賞著,而在遠處空曠地,煙花下,一男人巍然挺立,身后是萬千燈火,炫麗虹光。
孟婆用盡全身的力氣,奔向他,那種失而復(fù)得的感覺,實在是讓人驚喜。
他張開手,抱住她,她埋在他的臂彎里,這一刻,孟婆知道自己一定是中毒了,中了他的毒,而且還是無藥可救。
“小心。”江北歌瞳孔放大,一個轉(zhuǎn)身,金屬刺入身體的聲音,雖然輕微,卻是那么刺耳,駭然。
往后一看,知府夫人的貼身丫鬟雙手拿著刀,雙眼猩紅,一臉嗜血,傷了江北歌之后,似乎還不滿足,居然還想要揮刀來殺自己,孟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對著她的頭就是一腳,她被踢到一邊,頭撞到青石板,昏了過去。
“人,來人呀。”孟婆大喊道,他血流如注,紅色在衣裳上肆意地擴張著,開著鮮紅刺眼的花朵,孟婆止也止不住,可是那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煙火上,周圍又甚是喧鬧,沒有辦法,孟婆想要將他撐起來,江北歌按住她的胳膊,虛弱道:“別,我活不久了,別白費功夫,和我說說話吧。”
“不。”孟婆倔強道,就是想撐起他的身體來,卻總是徒勞無功。
“你知道那長燈謎的謎底是什么嗎?”江北歌笑道,臉上雖然狼狽,但卻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美。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救你。”孟婆泣不成聲。
“我不能沒有你,這就是答案,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等我死后,希望你能把我火化,然后,帶回我們相識的地方。”江北歌又咳出了一口血,奄奄一息道:“這是我祖?zhèn)鞯挠衽澹緛硎且粚ΓF(xiàn)在我給你一枚。對不起,不能陪你走完余生了。”他將一枚做工精絕的雕著一條青龍的玉佩,放在孟婆的手上,然后,氣力全盡,手落了下來。
孟婆一時淚止,臉色慘白,眼睛半合,跪在原地,很久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她不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感覺,反正就像是世界上所有所有的的美好在那一刻,都灰飛煙滅,根本不給她反應(yīng)的時間,就像掉入了寒冰地獄,心冷了,魂散了。
蔡府。
靈兒望著自己虛弱的主子,自責(zé)道:“主子,李大人帶人到知府府邸搜查,發(fā)現(xiàn)大量贓物,過去,知府一家做過的所有傷天害理的事全都浮出水面,最終他們受到了制裁,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我們本以為所有的結(jié)果都算在其內(nèi)了,卻忽略了那知府夫人的貼身丫鬟,居然是知府大人的私生女,所以才釀成了大禍,奴婢顧慮不周,希望主子責(zé)罰。”
孟婆啞口不言,什么話都不想說。
“三天了,主子,你滴水未進,擔(dān)心身體呀。”靈兒擔(dān)憂道。
“他的骨灰呢?”孟婆終于說了三天以來的第一句話,聲音尤其沙啞,干皺的唇瓣,開了又合。
一個人,孟婆帶著他,一步一步地前往流疾山,這一次,她不會再丟下他。
又是哪一方青潭,深邃,幽靜,孟婆擰開蓋子,將里面的骨灰拿出,然后,一點一點地灑下去,骨灰與潭水融合,居然冒出青色的光芒,孟婆哀傷落寞的臉,霎時間,有了些光彩,只有與此水有淵源的,才會有此反應(yīng)吧。
孟婆能夠感知到江北歌似乎好活著,就在自己的身邊,可是為什么就是無法找到。
孟婆運氣,向潭水一擊,頓時,水面高高揚起,竟有幾丈有余,原本孟婆想問問那個木清玄,可為什么這么大的動靜,他還不出來,他到底在哪?我又該去何處尋覓呢?
“孟婆,別費工夫了,他死了就是死了,你隨我回冥界吧。”小白突然出現(xiàn),拍了拍跪在哪里,抱膝的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