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班以后,楊小強要做的,就是頻繁地打電話和白茹聯系了。楊小強要盡量加深白茹對自己的印象,盡量讓她樂意和自己說話,樂意聽自己吐露心聲。
從愛情學來講,要讓女孩愛上你,那你就一定要想盡辦法調女孩的胃口,要讓她認為你是一本書,是一本很難一時讀透的書,而且這本書有一種特別的味道,越讀你就越想讀;要讓她認為你是一杯茶,是那種到嘴里回味無窮的茶,越品你就越有味;要讓她認為你是一口井,看起來非常清澈,但其實深不見底,富有內涵。
與白茹的電話聯系中,楊小強盡量做到話題多變,因為按照愛情學的觀點,女孩的話題就是多變的,而且女孩說的很多話往往就是表露一種情感,而不是追求某種意義。
隨著感情的自然進展,楊小強開始了與白茹的第三次約會。
那是一個很有特色的游樂園,園內有很大的空調室,里面種植著各種奇怪的植物,據說有的是來自于遙遠的熱帶國家;空調室外木橋、溪水、瀑布、石子路、各色常見樹木一應俱全,還有一個圓形的動物表演場,每個時刻都有不同的動物進行著各種特色的表演。
白茹和楊小強玩得很開心,他們邊走邊聊,這一次都多聊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自己曾經遇到的各種開心事等等。楊小強常常逗得白茹哈哈大笑,讓她特別愿意和他在一起。
動物表演場內正在表演小鳥啄錢的游戲,就是只要顧客手里拿著錢,把手高高舉起后,鳥兒就主動飛過去將錢啄走,逗一樂子。喜歡小動物的白茹,就用右手夾著一毛錢紙幣高高舉起,很快鳥兒就飛來把紙幣給啄走了。楊小強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趕緊用自己的左手去摸賀昕還在空中的右手,“鳥兒把你的手啄疼了沒有,來,我看看”,說著話,我把白茹的左手拉到了眼前。
但是白茹很快就把手抽了回去,“我的手沒事,不疼,不疼。”
“我看看你的手相吧,看看你的健康線怎么樣?”
“你還會看手相啊?”
“對啊,你不知道,我以前的大學同學都叫我楊半仙呢。”
“那你能告訴我,我手掌里哪條線是健康線,怎么看?”說著白茹把手張開,并主動遞了過去。
楊小強說道:“那我邊指你邊看,這條是健康線,健康線長并不代表一定會長壽,而是指的生命力很旺盛;與健康線連著分叉的這條是智慧線,智慧線越長越深的人越聰明;與智慧線類平行的是情感線,情感線有分叉并不意味著你會離一次婚什么的,而是代表著你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若情感線皺皺麻麻有較多分叉,那就代表你的情感經歷會比較復雜……”
“那另一條呢,你繼續說,它代表什么?”白茹越聽越感興趣,似乎已經不太注意自己的手被楊小強牽著。
“另一條線叫做事業線”楊小強邊說邊深情地望著賀昕,“有的人事業線直貫中指,說明他將來事業會很成功,你的嘛——事業將來有你老公來幫……”
就在這時,白茹的手機響了。她趕緊從包里拿出電話來接聽,然后對楊小強說聲抱歉,之后匆匆離去。
楊小強知道,是白茹工作的什么急事,要讓她趕緊回公司。
這就是企業工作的不容易,星期天也不能好好休息。
沒有了白茹在身邊,再好的景致在楊小強眼里也沒有意義。于是楊小強也慢慢走出了游樂園,去回家休息。
周一凌晨兩點,他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
“喂,科長。”他睜著惺忪的雙眼接了電話。
“楊小強,咱高新區南海街道的一條船沉了,死了11個人。局長要求重要崗位人員全部回局。”
“好的,科長,”他的睡意立刻被沖沒了,“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他三分鐘穿好衣服,直奔樓下。
這是凌晨,街上幾乎沒有車。
他快步向附近酒店奔跑著,我估計酒店門口會有等著拉活的車。
酒店門前,一個出租車司機正在打盹,估計是趁這個沒人的點休息一下,好準備四五點鐘的繁忙。
他迅速叫醒了司機,坐上出租車向局里奔馳而去。
按照道理,道路交通事故,交警是第一責任人,都是由交警來調查處理的;而海上漁業事故,海洋漁業局是第一責任人,都是由海洋漁業局來調查處理;如果發生偷渡客死人事件,那第一責任人就是邊防了。可是在發生重大交通事故的情況下,特別是死人多的時候,做為并非第一責任人的安監局,要介入調查。
為什么安監局工作人員手機必須24小時待命?因為不光是你安監局負第一責任的行業出了事你要立即出現,比如非煤礦山出了事,危險化學品出了事,煙花爆竹出了事,等等;就不是你安監局負第一責任的行業出了重大的事你也要立即出現,比如重大交通安全事故,重大火災事故,重大建筑施工事故等。有人在企業里熏死了,你要不要去調查?身為安監局的你當然要去調查,所以你也要立即出現。
飛奔到局里,局里早已經燈火通明。很多人是自己開車來的,比我去酒店攔車要快。
他馬上來到安監科,雖然我已經是行政審批大廳的首席,但局里有事,他必須回來幫忙。
安監科里,幾臺電腦飛速地忙碌著。但楊小強身臨其境以后,我才發現,這里面忙碌的事,根本不是他自己想象的那樣。
這里面忙碌著的,是責任界定的事。
官場第一潛規則:推卸責任,推諉扯皮,能不往自己身上攬的千萬不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承擔得越少越好,利益享用得越多越好。
來事了,都想把責任往外推。
可是這一次的往外推,與去年的往外推大不相同。
去年楊小強還沒來的時候,高新區發生了一起重大道路交通事故,一輛面包車與一輛依維柯相撞,死了20個人。在追責的時候,第一責任人當然會先想到交警。可是交警說了,之所以會在那個路口發生交通事故,很重要的原因是那個路口沒有安裝紅綠燈。而安裝紅綠燈的事情,我們交警早就跟規劃部門講了,申請也打了,可規劃部門就是沒批。
說到這里,交警是把板子引向規劃部門。可是規劃部門有另一番說辭,規劃部門我早就想同意在那里建紅綠燈了,可錢從哪里來啊,我不還是得跟財政部門的人協商嘛。說著說著,板子就引向財政部門。就這么繞啊繞啊的,責任一時糾纏不清。
如果有人說,這個板子最后差點打到安監局的頭上,你信嗎?別說你不信,說這話的人開始也都不信。道路交通事故的追責,怎么可能把板子主要打在負責安全生產工作的安監局頭上呢?可去年這事情就這么真實的發生著,就是差點把板子拍到我監局的頭上。
直到趙局長的出頭。
據說趙局長帶了兩個人,直接找到區領導,最后板子才沒拍到安監局的頭上,而是繞了一大圈,又拍回了最初就認定的交警的頭上。
至于趙局長都和區領導說了什么,秘密,無人知曉。局長帶了哪兩個人過去,也是秘密,反正我們科室沒有一個人知道。
政府是有秘密的,有的秘密不該你知道的不要去知道,有的秘密即使你想知道也幾乎不可能知道。
可是這次的往外推,可與去年的大不相同啊。
這是高新區南海街道的一條船,卻是在城東區綠灣街道附近沉的,而船上的船員都是臨時雇的,雇的是城西區的人。你說這責任怎么界定?
更重要的,是天都市安監局直接插手這件事的調查追責,區這一級只能服從配合。
其實大家誰都明白,誰管著調查追責,誰主動,如果是我們高新區管著調查追責,當然高新區主動,如果城東區管著調查追責,則城東區主動。可是市安監局管著調查追責,市里會向著誰呢?
安監科的人一直都在忙,在其他人的奇怪眼神中,趙局長單單把楊小強叫到他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