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地乙帶著人從山坡下出來。
地乙微低下高大的身子,同褚尉說道:“頭兒,鎖鏈只能走十丈,我等見那坡深不見底,想不是高處所見普通的山坡,屬下還是隨天一從西面繞到這下方去探路?”
褚尉鳳眸一瞇,須臾方道:“我們一起去。都跟上。”
褚尉帶著一眾人從西面繞下,行至最底處,恰見從東面出來的天一一行。
“頭兒。”天一忙將他探查所知的地形大致分析了一遍。
張甚聞言道:“不若我們從這個林子進去,一直往北走?”
山腳下的林子看不見一絲月光,陰森的恐怖。
褚尉方思量片刻,道:“天一上前開路。”
天一帶的人皆拔出大刀,森林里樹枝繁錯、荊棘滿布,有時需要用大刀砍出一條路來。
“頭兒,森林如此大,時隔這么久,若是那三人已死當如何……”地乙忍不住問道。
“死要見尸。”褚尉沉聲道,火光之中的神情難測。
“我們油糧火石能撐幾日?”他問地乙。
“至少七日。”地乙回復道。
張甚心知七日完全足夠,他一直勘探此處地勢,直覺告訴他沒什么復雜,若是沒猜錯,從這里向北走,離那山坡底下不過一日一夜的腳程,只是地勢復雜,層林交錯,費力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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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寅時初。林中漆黑,今夜有月卻無風,只是林層繁復,見不著一絲兒月光。
林里與三人僵持數時辰的狼群,匍匐邁步朝火光處的三個瀕死的獵物走去。
這些狼每走數步,便會停歇上一刻鐘,它們企圖用它們極好的耐心消磨人的耐性。
三十米開外,慕風煙將箭端蘸了松油,若它們再上前十米,她就會點火開弓。
如若開弓,以狼群的性子,一定會集體襲擊他們,換言之倘若開弓,實等于玉石俱焚。
蹲在火堆旁的白衣少年,那雙極美的鳳眼不錯眼的凝視著狼群。
許久,白衣少年清晰道:“十五。”
正忙著的趙與清詫異的望向慕白。
初時風煙也不懂,須臾方明白慕白說的是有十五頭狼。
隔著這么遠,慕風煙正因不知有多少頭狼,遲遲未曾行動。
她躬身在慕白身邊蹲下,湊近了些兒再問道:“慕白你能告訴我他們都藏在哪個方向嗎?”
慕白想了想,似乎是在思考慕風煙的話的意思。
“那五個的后面,有三個。”
“三個的后面左邊藏了三,右邊藏了三,還有一個顏色不一樣的在它們最后面,離我們最遠。”慕白將自己看到的說出來。
慕白所說五個,是向他們走來的那五只,距離他們不到三十米距離。風煙早知道這五只后面藏了狼,但也只看到林子里浮動的那幾只,她心里估算著約莫九、十只左右,卻不想竟有十五只!
“風煙?”趙與清望向風煙,“我相信阿白。”
慕風煙點頭,因為一夜神經緊繃,她有些疲憊的笑道:“我也相信慕白,他很聰明。”
“風煙……”慕白修長的手指突然抓住風煙的臂膀,“我想,你是不是只要殺了那個顏色不一樣的,它們就會離開了?”
慕白的話讓二人一驚。
方才慕白說離他們最遠有一只顏色不一樣的,他二人還沒有太在意,如今細想……
慕白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擒賊先擒王!
慕風煙反握住慕白的手,趙與清也抓住慕白的另一只,二人齊聲問道:“你能看到那只距離這里多遠?”
慕白想了想:“大概我家到狗子家的距離。”
慕風煙算了算八十米開外啊!長弓只有八十步射程!
“我的弓射程只有八十步!”慕風煙對趙與清說道,君朝一步按半米計算,八十步至多四十米以內。
趙與清愣了下,安慰道:“沒事,大不了我們一起殺出去。”
慕白想了想指著距離他三人三十米左右的五只,同慕風煙道:“如果殺了這五個中任意一個,其他幾個就會攻擊我們。”
他停下想了會兒,再道:“不如我們等它們過來,或許那個顏色不一樣的也會跟過來。”
趙與清想了想道:“阿白說的有理,不若我們再等等。”
眼看柴火所剩無幾,那五頭為首的狼已距離他們已十米不到。
趙與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再望向風煙和他一樣,火光映著的她的額頭,汗珠兒清晰可見。
而慕白眼下確是一派沉寂。
慕白忽將唇貼于身旁風煙耳畔,柔聲道:“風煙能一次殺死這五只嗎?”
那熱氣吹在慕風煙耳畔,酥酥麻麻的,令她震顫一瞬。
待她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只道:“怎么可能!”
慕白溫柔的過她手中的弓弩,疑惑道:“我見爹能一發三箭射死三只兔子。”
慕風煙忍不住翻白眼,從她重生在這原主身上,也只見慕老爹威風了那一次!
慕白將三支箭架上弓,橫著弓弩,試著瞄準那為首的五只其中三只。
“若是風煙能分二次殺死六個也行啊……”
慕白說著,不知怎么,下意識中放了弦——
“天啊!”趙與清還來不及慘叫,只見慕風煙已拔出彎刀朝那飛奔而至的另外二只砍去。
慕白當即嚇傻,待看清與狼廝殺的少女,他堪堪意識到,剛才他一松弦竟失手射殺了三頭狼……
那三頭狼一齊慘死,其他的兩只閃電般的朝他襲擊過來,它們的襲擊太過迅猛,離慕白最近的慕風煙最先反應過來,卻只能拔刀相迎。
須臾,趙與清立刻鎮定過來,在慕風煙與那二頭為首的狼相搏的時候,將蘸了松油的箭支點燃了,胡亂地朝那些林子里涌來的狼射去,他只希望能給慕風煙拖延時間,將那些隱藏的狼趕跑。
因為火光的緣故,那些“援軍”果然有退縮。
慌亂之中趙與清陡然想到:不若讓這火光燒了這片林子,反正他們已無處可逃了!
慕風煙勝在動作快宰傷了一頭,再揮刀劃破另一頭狼的脖子時,卻被那只她本以為宰傷的動彈不得的狼含住了一只手臂——
“啊——”刻骨的疼痛傳至全身。
睚眥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