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她確實怎么也想象不到范于淵這種人坐在電影院里的場景。

或許身邊的人講話會吵到他，他肯定不開心，或許前面的人不小心把視線擋住了，他會不開心，或許她吃東西發出聲音來，他也會不開心。

畢竟歸零露還沒摸清他的喜怒哀樂，萬萬不能大意。

但是她真的是好久沒看電影了啊。

想到這兒，她覺得是要約桃子看一場，別以后都忘了電影院長什么樣了。

“好吧，那我還是和別人去好了。”歸零露話里有些失望。

范于淵看了她一眼，皺眉，動了動，手撐著頭問：“你說請我看？你有錢嗎？”

額。

她忘了現在自己是窮人，而且還是個負債的窮人。

歸零露不自禁挑眉，往后坐了一點，看著范于淵無奈地拿起手機，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按了幾下，接著放在了耳邊。

那頭很快地接了起來，歸零露抬頭看了眼時間，夜里十點。

“選場最近上映的好看的電影，定個場。”

安靜的臥室，歸零露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小肯的好的，接著他就掐斷了電話。

歸零露驚訝，雙手捂著嘴，內心欣喜地看著他說：“你要和我去看電影啊？”

她用力地穩住自己的笑意，穩住內心的翻騰。

范于淵一副這還要問的表情瞥了她一眼，突然指著她身后的一個地方說：“我外套里的錢包拿過來給我。”

歸零露十分聽話地，小媳婦似的噠噠噠小跑過去，接著再跑回來，將錢包放在了他的手上，眼看著他從里面翻啊翻，翻出了一張卡，遞給了她。

歸零露伸手接過。

他說：“現在你有錢了。”

說完他又用鄙視的口氣帶著嘲笑道：“發傳單，呵。”

歸零露：……

發傳單怎么了嘛，雖然說掙錢是慢了點，但是，那也是她辛辛苦苦掙來的！

她心里哼了一聲，然后不爭氣地將卡收了下來。

被包養的感覺，還真是好啊。

等到范于淵起身去洗澡的時候，歸零露偷偷地跑到了陽臺，給小肯打了個電話，問他定的是哪場電影，還勸告說要找個偏僻一點的位置。

小肯在那頭笑了笑：“范太太好像有點誤會，范先生從來看電影都是包場的。”

從來？

他原來也會看電影啊。不過，他是和誰呢？

歸零露想到這兒，用力地晃晃腦袋。不行！怎么突然這么玻璃心了！

但話說回來，他好像也是個人，歸零露，你是不是太把他神話了。

小肯說了場次，說了地點，說了電影名之后，恭恭敬敬地將電話給掛斷了。

而她為什么不去問范于淵呢，因為歸零露覺得，要是真的問了，對話一定是這樣的。

歸零露：“明天什么時候，在哪里，看什么電影啊？”

范于淵：“我不知道，你問小肯。”

歸零露握著電話，想著這段對話，抿著嘴笑了笑。看吧，果然是個十分無趣的人。

“在外面做什么？”突然的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范于淵拿著浴巾擦著頭路過停下看她。

歸零露擺擺手，走了進來，徑直走到了床邊。

范于淵淡淡看著她，再沒說什么。

關了燈之后，歸零露突然就睡不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有點太興奮，她努力地閉起了眼睛，可一想到明天的約會，她就興奮得有點神經錯亂。

按理來說，這可是她人生的第一次約會啊。

想到這兒，她拿著被子捂著嘴，無聲地笑了幾聲。

但她沒想到的是，這笑得動靜太大了點，她聽到范于淵那邊發出了一聲奇怪的低音哼聲。

歸零露立馬靜了下來。

自從上次兩個人蓋同一條被子之后，就一直沒再拿一條，小肯沒有送被子過來，臟的被子洗好了他們也沒有再鋪上床來，范于淵不說，她也就不說。

只是有時候睡覺的時候她要很小心，總擔心自己動了被子會扯到他。

果然今天還是扯到了。

“睡不著嗎？”范于淵突然開口。

她一驚，剛才還是過于激動了。

“有點。”歸零露吐舌。

“我也睡不著。”他聲音輕輕地說。

歸零露一驚，這是要和她聊天的節奏嗎？

她從前和桃子一起時，要是兩個人都說睡不著，就就夜聊的開始。

歸零露哦了一聲，開始想著要講些什么才應景，可那邊動了動，又說了聲：“睡吧。”

好吧，不用想了。

歸零露再次閉上了雙眼，可能是因為困意已經過去，她現在反倒是精神得很。

床邊的手機突然“噔噔”了兩聲，亮了起來，在夜里格外耀眼。

她小心地挪了過去，將手機拿了過來，按了靜音鍵，看到了桃子發來的微信。

桃子：親愛的，睡了沒？

歸零露看了眼時間，11點。

才11點啊。

她正想回復，桃子又發了一條：不會是在和范大大共度春風吧，【壞笑】。

歸零露：……

歸零露：想什么呢，沒有！

桃子發了偷笑的表情，又說：好無聊啊，快陪我聊天！

歸零露笑了笑，將屏幕的亮度調低，微微地將被子拉上來一點，側著身子躲了進去，背對著范于淵，發了句：好。

她繼續編輯：范于淵今天工作上有點不順心，家里的氣壓很低很低，好口怕。

桃子：哈哈，你們家不是氣壓一直很低嗎，不過他竟然也有工作不順心的時候。

歸零露護夫，急回復：人總有煩心的時候嘛，正常。

才剛發出去，她正想再說點什么，突然腰上一股力道，直接將她拽了過去。

接著她穩穩地落在了范于淵的懷里，她的背靠著他，他的手正放在他的腰上。

這大晚上，是要干嘛。

她立馬將手機正面朝下壓在了床上，心想應該是吵到他的，便假裝閉上了雙眼。

范于淵的氣息很濃，就在她身后。

雖然他們現在也有親昵的動作，偶爾抱抱偶爾親親，但在床上這還是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子的關系，她覺得他的體溫特別高，貼著她很燙。

她好慌啊。

手機一會兒又亮了起來，雖然壓著，但還是溢出了光。

歸零露沒動，卻聽到范于淵問：“誰？”

她聽后小聲回答：“桃，桃子。”她想了又補充：“睡不著，找她聊聊天。”

身后的人似乎有些放松下來，靠著她的頭，手上的力道重了一些，將她抱的緊緊的。再也沒說什么，平穩的呼吸卻噴在她的脖子上，有些癢癢的。

歸零露覺得自己徹底失眠了啊！

已經一點了，為什么還是睡不著！

她現在能肯定，范于淵已經睡了，因為他的手明顯松了許多，而她偶爾動一動，他也沒什么反應。

她突然非常慶幸還有桃子陪著，讓她漫長的夜里不那么孤獨。

雖然她知道桃子也是睡不著。

歸零露：沒有吧，我們只是偶遇，他就請我看電影，說在追我，太匪夷所思了，他沒有理由喜歡我啊。

她們的話題從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又回到了梁楷鋮的身上。

桃子：現在的男人啊，已經沒有喜歡不喜歡的說法了，而是適不適合結婚的說法，你當初不是也說，范大師覺得你和你很合適，才和你結婚的，難不成，你覺得他喜歡你？

他喜歡她。

歸零露立馬搖頭，怎么可能！

生活這么久，她雖然還是有點不明白范于淵為什么娶她，但她還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大概是覺得她是個適合做妻子的人？

雖然她不知道什么樣的人才是個適合做妻子的人，但目前只有這個理由有點說服力。

歸零露：說什么笑呢，我覺得他好像不會喜歡人。

歸零露不是亂說的，她前段時間刷微博，正好看到相關的一個報道，報道里說，世界上有一種人，是無性戀者，無法感知性吸引力的人，她越看越覺得這種人說的就是范于淵。

桃子：說不準，要是哪天他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呢？

看到這條消息，歸零露心里一頓。

歸零露：那我應該會很傷心吧。

隨意一想，都覺得好難過，更何況是這種情況的發生，她可能會心痛到不行。

桃子：【白眼】你為什么不覺得那個人是你呢？

歸零露想都沒想：他為什么會喜歡我。

要是真的喜歡，早喜歡了，他們結婚都快半年了，他對她還是時冷時熱的，完全不像是對待戀人，對待家人的樣子。

桃子：那你為什么會喜歡他？

歸零露噎。

桃子：喜歡這種事是說不來的，難怪范大大說你笨。

歸零露：……

歸零露：可結婚了這么久，他自從上次，到現在都沒有碰過我！

或許是因為夜里的神經比較脆弱，也因為和桃子關系好，歸零露有點肆無忌憚，才敢把這話說出口。

但她不知道，那頭的桃子看到這條消息，笑出了聲來。

桃子：哈哈哈，有人欲求不滿喲。

歸零露：……哪有！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桃子挑眉：要不，你試著去勾引勾引他？你現在是他的妻子，發生這樣的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勾引啊，歸零露咬住下唇。

歸零露：怎么勾引？

桃子在那頭又笑了：我說你欲求不滿吧。

歸零露：不跟你說了！

桃子：好了好了，這事得從長計議，姐姐明天還要上班，就不陪你嘮嗑了。安。

歸零露回復了一個晚安之后，將手機放到了一旁。

身后的人呼吸淺淺，難得一直保持那個動作不變。

她將他的手拿起來一點，可沒過幾秒，他又重新放了下來，將她抱的緊緊的。

歸零露咬牙，輕聲自言自語：“我只是想翻身啊。”

似乎得到了感應，范于淵的手松了一點，她順勢轉了轉，面對著他。

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她大概知道輪廓。

歸零露大膽地伸手過去摸了摸，見他沒有反應，更大膽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湊了上去，在他的唇角輕輕一吻。

范于淵，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