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劍沒有寒光,只有劍氣,劍疾如風。
陸不俊一向都喜歡速戰速決,更何況現在他的劍,比之前要更快!更有殺傷力!
柳殘花卻不躲,只因她面前已多了一面“高墻”。
木劍刺入了蠻九牛的后背,就像一柄鐵插入石墻。
陸不俊要使出十分內勁,才能拔劍后撤,退回趙若冬身旁。見她滿額大汗,衣物已是濕透,面色也有些好轉。
柳殘花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甚是清脆,道:“九牛,殺了他,今晚陪你睡?!?/p>
蠻九牛竟不知痛意,若無其事,仍是憨笑著道:“好……”他后背已是鮮血噴涌,這種情況下,只有傻子才會這么笑。
苗義道:“仇德他一人出手竟然還有命活著回來,看來這三人也并非實力超群?!?/p>
羅良怒道:“別提那王八蛋,竟然想獨吞功勞,受傷也是他活該?!?/p>
陸不俊心中一顫:“那仇德沒死?那梁明宏呢,還活著嗎?”至于那仇德他還有一些印象,實力確實不弱,而現在又來了同樣的五個人,該怎么應付,還是應該慶幸,銅刃十殺手,只來了五個。
林間死寂。
殺手殺不死人,就是個笑話,五人不再笑,已有殺意。
“你保護她?!被矢τ鹬粊G下一句話,腳尖一點,已凌空掠起。
左手劍,右手匕刃,這瞎子是什么人?
大老板只要求他們活捉陸不俊一人,卻沒提到這個瞎子。
猶豫之時,那“瞎子”已是一劍劈來,使的不是劍法,而是迅疾的刀法。
風聲呼嘯!
鏗鏘一聲,皇甫羽手中的劍,已被一對蝎子鉤給穩穩鉗住。這是蝎子鉤余從的成名絕技,只要被他那雙蝎子鉤鉗住,就別想跑。
與此同時,一杠長槍,一柄利劍,刺向了皇甫羽的喉嚨。
他們只知道陸不俊殺不得,但其他人可以殺。
柳殘花正拍手叫好,似乎覺得這一擊必然會得手。
一點寒光閃過。
皇甫羽右手匕刃已如閃電般削出,這是他練了十幾年的快招,直接將那一對蝎子鉤連帶雙臂斬落于地,其迅疾之速,不見刀影。他翻身后退,一槍一劍同時刺空。
干枯的斷臂上沒有血,只要數條纏繞其中的鐵絲。
“可惜……你們先打著吧,我累了。”柳殘花此刻還在笑著,似乎她覺得,自己笑起來時更加貌美,更要妖嬈。她認為男人能做的事情,自己一個女子就不多摻和,只負責看,負責笑。
皇甫羽本以為那“死魚眼”的武器已經廢了,可沒想到他只是淡淡道:“苗老頭,幫我撿下,接上。”
苗老頭沒動,皇甫羽先動了,他絕不會浪費這種取勝的機會。
“跟我耍兩招吧!”
小白臉羅良疾劍送上,格開皇甫羽的攻擊。
皇甫羽轉刀法為劍法,完美銜接,妙筆五劍一一使出,以左手劍為主攻,右手閃電刃隨時取人性命。
“有意思!”
小白臉羅良大呼過癮,用完一劍,動作變換之際插劍入鞘立刻拔出另一把,手法嫻熟,無可挑剔,就連他的劍法,也是隨意更換。
這種情況,苗老頭習以為常,長槍插地,慢悠悠地拾起地上雙鉤,只需在斷臂上用鐵絲一纏,便算完事了,而后余從動了動重新拼接的雙鉤,道:“還沒壞?!?/p>
怪物,都是怪物!
他們沒有給皇甫羽太多單對單的機會,一涌而上。
皇甫羽知道自己決不能被那蝎子鉤限制,更要時刻躲避那桿毒蛇長槍。
那只是一桿普通的長槍,槍法也不如一流名家那般氣勢如虹,招式不華麗,但是精確,且狠毒。
皇甫羽視野受限,大多數時候只能靠聽,很快便處于劣勢。他蒙著眼并不是因為讓盲劍使用到極致,而是時刻隱藏自己的身份,他比劍隱俠更在乎這一點,身份敗露意味著的是更多麻煩。他一向想的多,想的長遠。
“扛槍的老頭,至少到了易筋境界。”皇甫羽心知,若是一對一,自己勝算更大,可是對方有五個,實力更不弱。他想東西從來都是以自己為中心,作為一個強者,去保護身邊的人,這就不難解釋他為什么會忽略掉他身邊的幫手還有陸不俊,以及趙若冬。
苗老頭道:“原來這年輕人還是有點本事的,內力修為竟然如此之高,恐怕只略次于蠻九牛,雖然如此,但要同時對付我們三人,?!?/p>
另一邊,陸不俊早就與蠻九牛打了起來。這個呆頭呆腦的人,內力十分深厚,一棒當頭劈來,每躲過之處,必會留下一個深坑。他的肉體仿佛是鋼板,從不躲,只會剛,莽夫這詞已不足以形容他,那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陸不俊必須一直守在趙若冬旁邊,躲閃出招之余,還要防備著柳殘花的偷襲。
那女人很狡猾,她不是在看戲,從來都是趁著陸不俊不防備,無聲靠近,背后出冷刀,致使陸不俊分心,片刻之間,身上已有幾處刀傷,險些要命。
趙若冬突然嘔出一口毒血,咳嗽幾聲,呼吸逐漸平緩。她似乎已看穿陸不俊的心思,道:“你不用管我,專心打?!?/p>
陸不俊“嗯”了聲,他打架從來不喜歡拖沓。
御氣于劍,妙筆十一劍齊齊刷出。
突刺式,血墨丹青;橫削式,“書生潑墨”;回劍式,“濡血而劍”,直逼弱點。
蠻九牛身上似乎并無弱點,是銅墻鐵壁,不會疼痛,不懂后退。
陸不俊將更多屬于自己的內力注入利劍之中,配合剛上手的“星芒一劍”,第四劍,“劍出春風”,劍鋒上泛起赤紅之氣?!绑@鴻一劍”順勢而發,劍式飄逸;霍然變招,“醉劍淋漓”,變化莫測;“筆走龍蛇”,更似有神龍巨蛇盤踞于劍鋒之上。輕功一施,“鸞翔鳳翥”,劍氣沖天;飛天式,“揮劍落紙”,劍影重重,“落劍成印”,筆直插下。
陸不俊也意想不到,劍法何時變得如何之強,可他的內力終究不夠別人深厚,雖然練得星芒一劍后殺傷力已提升不少,但面對強敵,總覺差了些火候。
第十一劍,丹青不渝!
司徒華想出來的招式,更像是畫師作畫。那一把赤紅色的劍,叫做“血筆”,現在到了陸不俊手中,終于發揮了其灑脫飄逸。
銅墻鐵壁也有生銹破爛的時候,蠻九牛一身是血,終于半跪在地。
柳殘花見陸不俊招式忽的猛烈起來,蠻九牛顯然已招架不住,喚道:“羅良哥,還不快去幫一下九牛?!?/p>
羅良正與皇甫羽酣戰之際,不忘罵道:“臭婆娘,就會使喚人?!?/p>
柳殘陽嫵媚笑道:“那你去不去啊?”
羅良翻身道:“苗老頭,老余,你們抗住?!闭f罷,換出一把青銅古劍,飛身刺向陸不俊。皇甫羽欲要阻止他,卻突然聽見刀風掠過,迅速后撤也是躲避不及,肩膀中刀,鮮血飛濺。柳殘花竟毫無聲息地靠近,出刀,連皇甫羽也無法察覺。
柳殘花得手后,又躍上樹干,放聲笑著,她似乎很享受這種陰險的殺手手段。
另一邊,陸不俊一直被人以內力壓制,縱使劍術華麗,卻有一面銅墻擋住,硬抗了所有攻擊。
蠻九牛僅僅歇了口氣,又站了起來,似乎真的不會倒下。
在這面墻的掩護,羅良處處得逞,放肆笑道:“跪下的話,就饒你一命,對了,本來就沒打算要殺你。”
“骨子硬,沒法跪?!?/p>
陸不俊心中已有了拔劍的想法,雖然賈申先多番叮囑,但現在已經不是猶豫的時候。
那一柄陰險的柳葉刀已殺到脖子邊,他竟拔不出這把劍!
眼前寒光森森,耳邊呼嘯刀聲。
陸不俊劍還在手中,也沒來得及出手。
但柳殘花卻狼狽后退,手中柳葉刀,只剩下半截。
陸不俊緩過神,看到了擋在他身前那個纖細的身影。
趙若冬面色蒼白,嘴角溢出鮮血,艱難道:“本小姐,罩著你……”
陸不俊迅速上前護住她,拼盡全力,擊退兩人。
朋友是什么?一個月前,皇甫羽還不知道,但現在,他似乎明白了些道理。
優柔寡斷不僅會害死他自己,還有身邊的人。
他自負過,又自卑過,被當作異類,認為沒人理解他。
但現在,他也覺得無所謂了,因為他要保護自己的朋友。
他摘掉了蒙眼布,頓覺眼前一亮。
所有人都愣住。
羅良道:“藍色眼睛,丹丘人嗎?怪不得這么難纏?!?/p>
柳殘花笑得更加嬌媚,道:“我知道他是誰了?!?/p>
羅良不懂:“誰?”
苗義皺眉道:“聽說過浪子皇帝皇甫昭嗎?”
羅良道:“那是當然,赫赫有名的楚地第一刀,他的刀法……”
苗義道:“那你知道他是誰了吧?”
羅良道:“是……藍眼小王爺?!?/p>
苗義嘲笑道:“怕了嗎?”
羅良強顏歡笑道:“小王爺實力也不過如此……不對,得叫大老板加錢?!?/p>
他們應該后悔,不該在這種場合提起皇甫昭的名字。
皇甫羽身上的殺氣,比他們五人加起來更要多。他們是殺手,知道什么叫殺氣。
燥熱的天,他們臉上卻溢出冷汗。
“一個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