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君目送她離去,心中泛起了漣漪。
大家紛紛散去,顧容君也打算回院子里,這時陳婳曦走上前來,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去。
容君只得答應,只是突然覺得,這柳院什么時候成了‘香餑餑’,竟然惹的她們都來參合一下。
陳婳曦并不對她們的事感興趣,只是可憐那些丫頭婆子們,想著去安慰安慰。
溫良卿一言不發的跟在后面,心里紛亂如麻,他情愿這時顧容君教訓他一頓,也不愿意她一直閉口不談。
幾個人就這樣各懷心思,從前院走至后院。
還未進門,就看到清兒火急火燎的跑來,喘著粗氣說:“夫人剛才忽然不適,轟然倒地不起。我學著郎中把脈一番,夫人體內有東西,可我資歷不高,不敢妄下結論。”
顧容君那顆心一下子就提高,她可不希望這一次,母親還是早早離開。摘下隨身攜帶的令牌,便向秦樹姮說:“你出門去請大夫,錢財這事不用你操心。”
又向清兒說到:“你現在去……”應該是去向誰說?現在她們在暗斗,現在自己已是人前刺眼,稟了誰都會被她們誤會。
陳婳曦:“你去給老祖宗打個商量,她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
經她這一提醒,顧容君頓時茅塞頓開。對啊!為什么一定要在她們兩個人之間選,顧府里還有一位老祖宗。
“謝謝,表妹。”
陳婳曦搖頭道:“不必,現如今哪一步不是如履薄冰,表姐若不想被牽連,最好是當自己不存在。自古以來,家務事最是難斷。”
容君自然知道,可自己已經習慣一人之上,現如今倒回幾十年前,的確是很不習慣。
既然老天給了一次‘重來’,那就不會像以前那樣,等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雖然心里很擔心母親的病,可形色未露于面。這幾十年的來的風雨,鍛造了那張無情的面孔。顧容君自己也從未在意,自己何曾有過別樣的面容。
趕到病榻前,瞧見顧壬那張臉,顧容君心里扭曲成團。自己才離開多久?怎么就招人算計?
這顧府渾水有多暗?以前只以為她們不會在意一個不得寵愛的廢棄人,想不到她們下手這么快狠。
顧壬本是病弱身,臉異常白皙,這下白的更加瘆人,兩眼發黑,顴骨兩邊有異常紅斑,手腳均不能動彈,連話都極難說出口。
顧容君緊握拳頭,指甲狠狠陷入手掌中,留出絲絲血跡。用手心疼痛來提醒自己,別太憤怒于面。
那老夫人聽聞此事,沒了心情,就把下午準備的戲班子都撤回去,自己孤身一人入了祠堂里。
郎中來了好幾個,無一不都搖頭,嘆道:“沒辦法,準備好后事。”
惹的清兒破口大罵,“都是一群沒用的庸醫,就會騙錢。”
聽雪一人好好呆在屋里,做前幾天秦樹姮教她的事,聽到清兒大罵。來到顧壬房間,看著病榻上的人,聽雪陷入了沉思。
“這顧府里有人養蠱?”
容君像是找到一根救命稻草,說到:“你知道我娘病的緣由?”
聽雪點了點頭,看了看屋里的人。顧容君會意,除了清兒和樹姮以外,把屋里的丫頭婆子都請出去。
聽雪隨身拿出衣襟里的小刀,在蠟燭上燃燒一會兒,把小刀燒的通紅。后讓清兒準備針線和換洗水盆,又讓清兒把前幾天準備的麻沸散拿出來用。
聽雪在顧壬手掌劃開一道口子,里面的東西就像得到解放一樣,紛紛往外走,不一會兒水盆就裝滿不知何物的東西。
清兒打算拿出去倒掉,顧容君卻制止說:“清兒,別出聲,就放這里。對外說,母親誰也不見,讓她們別來看著傷心。”
聽雪解釋道:“這乃延州異族看家本領,名為‘血蟲繭’,用來控制別人,或者殺害。這血蟲繭是用尸體養活,一旦離了尸體就會死。一具尸體大約會養活兩三條血蟲繭,等它們成后,就會從尸體上拿開。被裝入罐中,在不見光的情況下,能活五天左右。”
秦樹姮:“所以你才會認定是府里有人養蠱?”
“嗯~”
顧容君:“應該不是府里,這血蟲繭能活五天左右,時間也是足夠。母親應該是知道一些,不然以她的性子,是不會得罪誰。”
聽雪繼續解釋說:“說來也是奇怪,這血蟲繭用在人身,必須等它自然死去,才有效果。若是正常放入人體,會化為烏有。”
清兒越看水盆里的東西,越覺得惡心,忍不住干嘔。
聽雪見她這樣,知道她受不了血蟲繭的氣味和外貌。就把剛才的蠟燭放入盆中,里面燒的‘滋滋’作響。
顧容君以為這東西是活的,聽她這樣說,這東西早已死。可是一具尸體能養三五只,那母親體內這么多,豈不是……
“不過姑娘放心,這血蟲繭雖然能讓人致死,可它厲害不大,最主要的能控制。也是姑娘發現早,如果再過一個時辰,著血蟲繭就會變成人體循環血,那夫人就真的就不回來了。”
清兒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心情平復下來,問道:“那夫人體內不是有很多這個玩意?”
聽雪檢查一遍顧壬身體,答到:“不,只有半只,這人應該不想要夫人的命,所以只用了半只。”
秦樹姮:“那為什么多出這么多?”
聽雪:“它只要進入人體,就會和血液一樣,遍布全身,這也是為什么叫‘血蟲繭’的緣故。”
顧容君看著盆里燒為灰燼的血蟲繭,問道:“它是怎么入人體?”
聽雪以前遭過一次‘血蟲繭’,所以也明白這其中有多難受。別說是顧壬那病弱身體,就算是正常人,也被這次血蟲繭給擊垮呀毅力。
回答到:“血蟲繭尸體研磨成粉,有異香,可入百味食物,所以姑娘想要找出是誰,需得費時。”
“無妨”
此時天也漸漸擦黑,柳院眾人都在顧壬門口候著,直到清兒出來發話,她們才離去。
屋里昏暗燭光,照影著容君臉龐,在邊墻上倒映出一位人影,沒有人注意到她是誰。
夜至深處,周汝人和顧玉言在金蘭堂門口相遇。
兩人互看一眼,都在心里嘆息。
顧玉言不明白,為什么周汝人會做那樣的事?她不是一個貪財之人,母家有駙馬爺,根本不需要填補。
周汝人念著多年之情,想勸她一句,可自己卻說不出什么話,也不敢說。
而另一庭院處,有一小婢正跪在地上,面無神情的稟告柳院發生的事。
坐在靠椅上的人,也如同那位婢女一樣,神情冷談成冰,不茍言笑。出口一股無形壓力,像似在四周放任著利器一般,讓人覺得有刀劍架在身邊。
聽完婢女匯報,臉上未露悅色,只是簡單一句:“那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