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家沅現才想起,顧容君的存在。
雖然不高興這劉氏和錢氏來,但對這位表姑娘還是很寬心的。
呂家沅:“那就請夫人和妹妹,還有容君進院玩會兒。院里天寒地凍,瞧我這主人家也是糊涂,讓你們在這里站了這么久。”
劉氏本還想說些什么,可這錢氏來了,自己雖然不滿她,可現在還不能動人。
鄙夷不屑的看了一眼錢文麗,說:“不了,我還要去別的地方,你們自己玩吧!”
錢文麗也不甘示弱,辛辣的說:“我也不玩,姐姐再這大冷天還這么忙,妹妹自然是心疼。現就回院,為姐姐燒香祈福,愿姐姐事事如意。”
“你……”燒香祈福,自己還沒有死,她這不是明擺著詛咒自己早點死嘛!
劉氏怒不可遏的看著錢文麗,若不是她母家家底好,還有老爺疼愛,自己早把這不順眼的東西給打發了。
劉氏負氣摔袖轉身離開,錢文麗得意的看著她走后,對顧容君說:“你娘昨晚派人來告訴我,說是你要到我院里來取‘荷香包’,我等了老半天,你也沒來。就打算親自送來,誰知路上碰上柳院丫頭,說你來了這里,所以我尋了過來。”
說著讓身邊丫頭把香包遞給顧容君,然后自己看了一眼呂家沅就離去。
“……”
顧容君拿著香包,明白過來,為什么錢文麗回來這里。
原來是母親,她可真是喜歡幫外人,自己都被弄成什么樣了。
她怎么沒把這心用在那些害她的人心上,雖然自己母親是怕自己受到傷害,可顧容君心里還是有點不悅。
呂家沅院子與柳院截然不同,進門口有一大大池塘。約莫至百步,有一處異花,底部葉子呈綠色,大約手掌那么大,像一個倒掛葫蘆。上面葉子乃是紅色,平展向四面伸開。
在這寒冷冬日里,它們開的分外妖嬈,忽而細瞧之下,見一倆株褐色斑點。
遙望驚嘆葉替花,烈冬拼媚成芳華;細琢余下呈褐嘩,無懼西風嬌如畫。
顧容君從未見過如此嬌艷異花,癡問道:“這是何物?”
呂家沅淡然一笑,回:“人間愛稱‘老來嬌’,又有一名‘一品紅’。”
顧容君幡然醒悟,又道:“容君道是明白這美景是何物,這與冬日倒顯得相得益彰。”難怪劉氏說這有一處美景,心生妒忌。
呂家沅:“我不過是不喜這寒冬白純,想要一添春色罷了。我們都別傻站著,進屋待會兒。”
一進屋內,就有異香撲面而來,陣陣清香,惹人不由自主想要問這又是何物?
呂家沅:“這乃百花曬干研磨成粉,得來這一屋襲香。”
顧容君:“可為何沒有百花芳味,只聞那怪異清香?”
呂家沅掩面而笑,回說:“這是我的法子,我可不外傳哦~”
顧容君只得作罷,問起‘蘇河’北風鎮‘溫書’之事。
呂家沅遲疑細想之下,倒是有點印象,就不知是同一人不?
啟元三十二年,有一溫姓人士,饑寒交迫時期,遂倒至屋前。那時呂家沅只有七八歲有余,家中人生憐,給予盤纏厚望,送至上京庭,后得一家書來報,一兩月后兵變年間,不得去留息。
顧容君心里有些失望,這對不上時間。
“多謝呂姨娘,還未知呂姨娘今年芳齡?”
呂家沅聽容君問她年齡,心覺一驚,后又笑顏相對,回:“正逢花年時,又巧遇兵荒馬亂,故而耽誤了年華。二十一載得言令,今而三十三。”
顧容君本是無心之舉,卻探到她說這話時,呼吸間斷,似有心高之氣。讓自己產生了懷疑,這呂姨娘不會是說謊?
可想到也許是自己多心,為平息自己好奇心。環顧四周,發現這屋里極為樸素簡單。
書案上有幾本書,筆筒里插著一株凋謝不知名花,簾布均為素色長布,一切都是那么中規中矩,讓人除了筆筒那處外,其余地方都有挑不出毛病。
可又恰巧除了筆筒那處有搏動跡象,其余地方都如死寂一般,靜默等候著什么。
呂家沅:“對了,容君愛吃什么茶?進屋這么久,都沒有讓人備點茶水。”
“清水亦可,不必勞煩。”
呂家沅笑意說到:“碧云,去取些夏日曬好的果干來,碧落,去小廚房稍一些‘清果粉’來。”
“姨娘似乎很愛把這些花兒啊果兒啊籌備起來,這夏日不是得天天忙活?”
“在沒有它們的季節,我們難免饞嘴,與其到時饞,不如花點時間讓它們物盡其用。”
好一個‘物盡其用’,看來這呂姨娘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這外面有妖艷似火的一品紅,這屋內卻與外面是天差地別。看來今日這趟收獲良多,雖然沒能如愿,倒也有意外之喜。
兩人談天說地的聊了一會兒,午膳時刻漸到,容君看天色,準備起身告辭回家。
呂家沅有意留下吃飯,顧容君推辭道:“姨娘留我吃飯,本不應推辭。可容君院有病母,身染風寒,今日也是得空抽閑來玩會兒,如今后有時間,容君必然要來蹭飯。”
見她這樣說,呂家沅也不好說些什么。
把容君送至院門口,終把心里疑問給說了出來,“你為何要問那位姓‘溫’的?”
顧容君:“前幾日縫一友人,拖問我這事兒,我和他一見如故,邊沒了多心,想到這也是嘴邊事,就幫問幫問。”
“容君,這嘴邊事可得謹言慎行,有句話叫‘禍從口出’,你可別太好心,莫被貪心鬼纏上。”
容君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走了不知多久,容君發現自己老毛病犯了,竟然識不得來路未那處。
想要回杏院借一個丫頭,走至一分叉口,容君不知該往何處走。
在原地茫然無措,這不覺然,失了來路方向,又不知該往哪方走去?
交錯間,覺得自己心累神倦,就地坐下休息一會兒。
才剛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尸橫千里,血流成河’景象。
硝煙彌漫著整個大地,空中到此沖刺著血腥味。顧容君覺得自己這一生,又是何等無用。
煙霧四起中,見一赤腳小孩,捉襟見肘,赤腳血泡,在這伸手不知前路的大地上行走。
翻閱著路邊行人衣襟,只為找尋那一口能渡自己活命物。
顧容君心痛萬分,翻找著自己身上什么值錢或者能吃的東西,三番五查的從身上找出一跟碧玉簪子。
把它送到小女孩面前,那小女孩萬分感謝,可看到手中之物,那剛剛燃起的光芒,頓時消失殆盡。
哀怨道:“不能吃。”
這三個字就像魔咒一樣,刻在顧容君腦中,是啊!
‘不能吃’,有再多的又有什么用?
忽爾從耳邊傳來一句熟悉聲響,“姐姐。”
顧容君四張張望,想知道是誰在說話。可看到的是萬人藏坑,消瘦不成沒了形的路人。
他們就如行尸走肉一樣,漫無目的的跟隨大隊人馬走著。不知將要去往何方,也不知自己似乎在路上。
“姐姐~”
那聲音再次響起,顧容君打了一個顫栗,從南至北方吹來一股暖風,顧容君猛然睜開雙眼。
溫良卿此時正蹲在在她面前,一臉不解的看著她,見她醒來。
高興說:“我一人無聊,就出來走走。沒想到二門有信送來,便教在自己手上。我見你遲遲不回院里,就偷偷來尋你,沒想到姐姐你在此處打盹兒。”
顧容君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找了一遍身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應該找到的東西。后知后覺說:“原來是夢。”
“啊?”
“沒什么,把信給我。”
溫良卿把信拿給了容君,見到信封留字,愣了一下。
——李君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