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英雄的擔憂消除了,吳振華還在家里。吳振華像是知道謝英雄會很早來,早早的就起床等他了。
吳振華從衛生間里翻出新的毛巾和牙刷對謝英雄說:“叔,你先到衛生間里洗把臉吧?!?/p>
謝英雄走到衛生間里頭,鏡子里的自己滿臉的胡渣,眼角堆滿了贓物,貼身穿的衣服才一天沒換就散發出一股子汗臭味。
他這樣子要是被沈琦看到了肯定要罵他邋遢。只可惜妻子的嘮叨聲他是想聽也聽不到了。女兒的死讓原本就脆弱的妻子變得更加不堪一擊了,不過正常也好精神錯亂了也罷只要人活著就好,人活著就有希望。
謝英雄脫去了上衣,打濕了毛巾,把身子和臉全都抹了一邊,白色的毛巾上留下了一片黑影子,他使勁搓了半天才搓干凈。
他洗好從衛生間里出來,吳振宏從廚房里端出兩碗面來。兩個人坐在桌子的對面,相對無言的吃著面。沒人說話,只有墻上的鬧鐘在滴答滴答的轉著,滴答滴答的聲音很沉重,就像是一聲聲來自遠方的嘆息,氣氛曉得特別的莊重,好像這面是他兩在這世上的最后一餐飯,他們吃的匆匆忙忙,慌里慌張。
吃好早飯,兩個人又相顧無言的坐了一會兒。吳振華連打了幾個哈欠,忍不住困意進房間補覺去了。留謝英雄一個人在客廳里面看電視,但是他哪里看的進去,自顧自的想著事情,希望時間能過的再快一些。
等到快到歌廳營業的時間,謝英雄和吳振華就來了。
潘竹峰自然是不會這么早來,老板娘叫服務員搬了兩張椅子讓他們兩個坐在歌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等著。
謝英雄整個人都籠罩在黑暗里,歌廳里面忽明忽暗,只有在燈光亮起的時候他才能稍稍的看清歌廳里的布局,以及在歌廳里肆意的尋歡作樂的人們臉上猙獰的表情。勁爆的音樂震的他頭暈,一陣一陣的想吐,城里總是讓他感覺到眩暈。歌廳中央狂歡著的人們越是興奮,謝英雄越是難受。
直到快晚上十點,才來了一個男人把吳振華叫到了一個包廂里。謝英雄跟著想要進去,卻被門口的男人給攔著了。吳振宏連忙跟他說:“叔,你別跟進來,他們這里不認識的人不讓進的,你先在外面等著,他們叫你了你再進去?!?/p>
包廂門口一左一右的站著兩個高大的男人,攔在門口,謝英雄只好重新回到那個黑漆漆的角落里去等著。
“聽說昨天你帶著那姑娘的父親來找我?”
吳振華站在潘竹峰的面前,低著頭,佝僂著肩膀,點了點頭,等著挨罵。但是潘竹峰的聲音卻很平靜,他說:“我也有個妹妹和那個姑娘差不多大,他的心情我也能夠理解,他想要什么我也知道。謝晉康欠的錢,總共也不過一千多塊錢,我就不要了。這里還有一千塊錢你拿去給那姑娘的父親,算是我的一點心意。這件事情也算這么了了,也讓他們別太追究了。知道了嗎?”
潘竹峰身邊的人把錢塞到了吳振華的手里,吳振華還沒有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被推了出來。他從包廂里出來,把錢遞給謝英雄,又把潘竹峰說的話全部都轉達給了他。
謝英雄沒有去接那刀錢,問他:“你沒有問那個周予躲到哪里去了?”
“謝叔,這個我怎么問?。克淮蛩牢也殴帜??!?/p>
“那你帶我進去找他。我不怕他,我自己去問?!?/p>
吳振華立馬哭喪著臉,苦苦的哀求道:“謝叔啊。我已經聽你的話把你帶到老板這里來了,他們不讓你進去我也沒有辦法。有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我的。我哥現在進去了,丁皓一聽到消息就跟我們斷了往來,就連當初送給我們用的車子也叫賴文翰給開回去了。我的身體你也知道,干不了活賺不來錢的,只能靠著潘老板給點錢用,我要是再得罪他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謝叔,我求您了,看在我叫您一聲叔的份上就您就放過我吧。”
“你不敢去就算了,我自己進去找他。”謝英雄說完便往歌廳里面走去,吳振華也沒能攔住他。
謝英雄找到剛才的包廂,守在門口的那兩個人自然是攔住了他。他甩開兩人的手,就要硬闖。兩人見他不識相就撩起衣袖動手了。
吳振華看到那邊就要打起來了,嚇得半死,把手里錢往謝英雄坐過的位置上一甩就逃之夭夭了。
謝英雄五十多歲的骨架怎么耐得住年輕人的拳頭,一拳就被打趴在了地上。
老板娘在一邊看到了,連忙趕上來喝住了兩人:“你們在這里打架讓我怎么做生意,要是老板看到了,你們兩個吃不了兜著走!”
兩個大漢立馬就焉了下來,急忙道歉:“老板娘,對不起,這個人要硬闖?!?/p>
“你們把他給我抬到倉庫去,今天客人這么多,被看到了怎么辦。動作快一點?!?/p>
兩人一人一邊架起謝英雄,草草的將他托到倉庫里就走了。倉庫里面只剩下老板娘和謝英雄,老板娘的臉色立馬變得柔和起來,她從冰柜里取出一包冰袋子遞給謝英雄:“叔,你沒事吧。用這個敷一敷吧?!?/p>
“我沒事?!敝x英雄把冰袋子敷在臉上,傷口火辣辣的疼,他知道老板娘剛才其實是在救他,“姑娘,謝謝你?!?/p>
“沒事。叔,我們歌廳里現在還缺個搬貨的。一個月五百塊錢,包吃住,活不多,你可以先在這里干著?!?/p>
“姑娘我知道你可憐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來不是為了錢的。”謝英雄覺得老板娘是心善,看自己一個老頭子太可憐才要給自己提供一份差事,他便謝絕了。
“我知道你不是來要錢的。我留你也不是可憐我,我只是想幫你。我聽見你和吳振華說話了,我知道你想知道周予去了哪里。只可惜,老板從來不讓我插手他的事情,周予是他的心腹,他保護的緊,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不過我可以替你到處打聽打聽。總會有辦法的。你留在歌廳里我才能幫你,不是嗎?”
冰袋子被臉上的溫度給熱化了,一滴滴的水順著謝英雄的臉頰流下來,像是落了眼淚一樣。他看著老板娘的臉,滿腦子的疑問,“姑娘,我們素不相識,你為什么要幫我?”
“我幫你,你覺得奇怪也是應該的,畢竟我是潘竹峰的老婆。我跟你講個故事你就能明白了。不過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我從來都沒有跟別人說起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