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虹取出一只紙杯,從貨架上拿出一瓶洋酒,往杯子里倒了一點,細細的品了一口,接著和謝英雄講起了她的人生,從她的二十歲開始講起。
老板娘叫做楊虹,年輕的時候就在洗發店里頭做洗頭工,那個時候潘竹峰經常帶著小弟到她在的那家店里頭去剪頭發,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看對眼,好上了。潘竹峰靠著一些不上臺面的生意賺了錢之后開了這家歌廳,就把她從洗頭店里面接了出來當了歌廳的楊虹,雖然兩人沒有領證結婚但跟真正的夫妻已經沒有兩樣了。
她二十五歲的時候還懷過潘竹峰的孩子,可惜這歌廳里面經常是烏煙瘴氣的環境不好,孩子還沒有撐過四個月就流掉了,之后一直到現在她已經快要三十歲了也沒有懷上,估計也再懷不上了。
楊虹還有個親妹妹,比她小五歲,父母外出打工,妹妹就一直都跟著她在洗發店里面生活。她和潘竹峰在一起后,潘竹峰自然也承擔起了照顧妹妹的責任,供她吃供她穿,還托關系供她去上學。雖然潘竹峰做的都是黑色生意,但楊虹覺得他是個好人,起碼他待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對妹妹也很關照。可在妹妹的眼中,這個姐夫就是一個惡夢。
他們三個人住到一起之后不久,潘竹峰就開始打起了妹妹的主意。妹妹不愿意可又抵抗不過。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都是趁著楊虹不在的時候,妹妹年紀小覺得很害怕一直隱瞞著不敢跟姐姐講。直到有一次被楊虹撞見,她以為被自己發現了之后,潘竹峰就會收斂一些,不會再去欺負妹妹。可惜事與愿違,他還是會趁著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去欺負妹妹,漸漸的越來越明目張膽,都不避諱自己了,楊虹拿他沒有辦法,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結果妹妹懷孕了。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楊虹終于忍受不住了。她為了妹妹也為了自己,借了一筆錢托人把妹妹送出了國外。把妹妹送出國之后,她日夜都很思念,隔三差五的給妹妹寫信,但是妹妹只回過一封信,信上寥寥幾行字,字里行間透露著對她的恨意。從此以后就沒有了音訊,再也聯系不到了。
這十年之間的故事自此講完,楊虹將酒杯里的洋酒一飲而盡,對謝英雄說:
“我幫你,是因為我希望你能夠替你女兒討回一個公道。說實話,這幾年,每天晚上我睡在潘竹峰的身邊我都有一股沖動想要殺了他。可是我下不去手啊,從二十歲到現在他對我一直都很好,沒有他我也不可能有今天。他對我有恩,我不能殺了他。我每每閉上眼睛都睡不安穩,不過我也算是咎由自取,如果我當時能夠站起來保護我妹妹,她也不至于像這樣恨我,信都不愿意來一封。我恨他,但我也離不開他。我的仇這輩子是報不了了,但我總得幫你把你的仇給報了。”
聽完楊虹講完,謝英雄明白了潘竹峰這樣輕易的就把謝晉康欠下的債給一筆勾銷了,還給了自己一筆錢,怕也是想到了楊虹的親妹妹,是出于自己的最后的那一點良知。謝英雄原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苦命的人,但是到了現在他才發現每天跟他一樣忍受著失去親人的痛苦的人還有很多,謝英雄感覺自己不再寂寞,因為自己不是唯一一個被老天拋棄的人。這世上還有很多想謝英雄一樣無欲無求只想要平安生活但是保守痛苦之人,這世間還是苦命的人多啊。
“自從把我妹妹送出國之后我心理一直有塊疙瘩,拿不起放不下。幫你報了仇我心理應該也能好受一些吧。周予對潘竹峰來說很重要,沒了他潘竹峰也要吃點苦頭的。你就安心留在歌廳里吧,總能等到消息的。
“等你知道了他的下落,你打算怎么辦?拉他去坐牢嗎?怕也是白費勁吧。”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們這種人想要報了仇都無能為力。”楊虹嘲諷的冷笑了一聲。“不管你到底打算這么做,我都能夠理解。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幫助的盡管說,我肯定幫忙。”
冰袋在體溫的下已經全部化成了水,楊虹握緊了謝英雄冰涼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