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雅道士待三人行禮完畢,瞇著眼笑道:“端兒,大春,這一次出門游歷,真是不虛此行,竟能收了幼輿這樣一塊璞玉……”
劉端侯大春二人紛紛道:“不錯,恭喜師傅,恭喜安師弟!”
三人大笑半晌,儒雅道士看了看天色,道:“好了,天也不早了,咱們這便返回宗門吧。”
劉端侯大春二人點頭稱是。安幼輿卻問道:“師父,咱們宗門在哪里?”
劉端在旁回道:“安師弟,咱們伍柳派乃是金丹北宗龍門一支,坐落于王屋山上,距此地約莫有六百余里。”
安幼輿遲疑道:“六百余里?”想了想,問道:“師父,弟子還有些私事未了,咱們能否在華山再耽留一日?”
儒雅道士奇道:“哦,什么私事?”
安幼輿道:“弟子既已拜入山門,恐怕歸期難定,須得跟家中老父支會一聲,免得他老人家擔心。”
儒雅道士點點頭,回道:“不錯,孝道乃人之大倫,既有老父在家,自得前去探望一番。不過,幼輿,”話鋒倏然一轉,諄諄告誡道:“我輩修行中人,務當絕情滅性,于這世俗情愛,可不能有絲毫留戀……”
安幼輿忙道:“師父放心,弟子知道。”
儒雅道士又道:“雖如此說,為師總是放心不下,不如這樣,為師和你一同前去拜望世翁,一來是讓世翁安心,二來也能在你心魔入侵猶豫不決之時,給你當頭棒喝,以定道心。”
安幼輿忙攔住道:“師父,弟子道心堅定,絕不會因此誤了修行,不勞師父同去……”
儒雅道士不依道:“不成,為師必定同去,你不必阻攔。”不待安幼輿言語,接著問道:“你家在哪里?”
安幼輿定定看了儒雅道士良久,眼中神色變幻,忽道:“師父既然總疑心弟子道心不定,那弟子不看老父也罷。”
儒雅道士奇道:“怎么?”
安幼輿道:“師父不是說修行中人,務當絕情滅性么?看與不看,皆須斬斷,又看什么?”
儒雅道士眼中精光一閃,也不爭辯,笑道:“說得好!既是如此,那咱們這便出發吧。”說完,轉身向山徑上走了過去。
安幼輿轉頭向北峰看了一眼,遲疑半晌,神色倏轉堅定,抱著獐子,跟隨儒雅道士而去。
劉端見安幼輿走了出去,也正要跟上,侯大春卻一把拉住他胳膊,眼見安幼輿漸走漸遠,才低聲道:“劉師兄,師父這是什么意思?干嘛收他為徒?難道這小子真是什么修行奇才?”
劉端嗤笑道:“那是師父騙他的,哪有什么靈根一說?咱們修行之人,根據悟性不同,進境確有快慢之分,然而這悟性從來看不見,摸不著,根本無從查探,又哪里來的什么靈根?”
侯大春恍然道:“我便說嘛,入門了這么些年,也從來沒有聽過什么靈根不靈根……”又道:“那師父為什么非要收他為徒?就是為了要套出蛇丹下落?”
劉端沉吟道:“多半如此。這小子醒來后說的話你沒聽見么?真是滴水不漏……若非咱們在鑒天古鏡中,將山上情形看了個清清楚楚,誰能分辨他說的是真是假?”
侯大春想了想,滿臉不以為然道:“我瞧師父這樣做不大妥當。蛇丹究竟在不在這小子手里,咱們誰都不清楚,即便在他手里,難道收他為徒,就能讓他把蛇丹交出來?我瞧不見得!”
劉端道:“那除此之外,你還有什么法子?”
侯大春道:“那小獐子不是在我們手上么?直接跟這小子挑明,他敢不說實話?”
劉端道:“說是自然會說,至于是不是實話,那就誰都不清楚了。這小子心機深沉,恐怕很難問出什么。”
侯大春道:“那收他為徒又能有什么用?”
劉端嗤笑道:“你當師父是真心收他為徒么?不過是換個法子,將他軟禁在身邊罷了,時間久了,總會露出一絲馬腳。”
侯大春撓了撓頭,不耐煩道:“你們總愛鬧這些虛文!我可提醒你們一點,千萬別三十老娘倒繃嬰兒,到頭來反被這小子玩了!”
劉端收斂笑容,想了想道:“應該不會。這小子修為太也差勁,翻不出什么浪……不過剛才我瞧那小子神情,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侯大春道:“哪里不對勁?”
劉端道:“說不上來,只是覺得這小子太過冷靜,不像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想了想,又寬慰道:“不過咱們也不必操心,師父高瞻遠矚,總比咱們看得清楚……好了,不說了,師父快走遠了,咱們趕快跟上!”
侯大春點了點頭,正要往前走,忽道:“對了,劉師兄,你說蛇丹會不會早被這小子吃了?”剛問出口,便知道不可能,不禁自嘲一笑,悠悠道:“憑這小子的實力,要是吃了涵神境的蛇丹,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劉端附和一聲,不再言語,大步跟上了儒雅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