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樓月明再一次走出廁所的時候,又一次被人拖住了。
“你有完沒完?你說你一大男生在女廁所的門口徘徊,你確定你沒有什么不良的嗜好嗎?”樓月明頭也不回地數(shù)落道。
然后她就看到了李錦瑟哭的桃腫的眼睛和滿臉的淚痕:“咦?瑟瑟,怎么是你啊?好好兒的怎么哭啦?”
“老姐,我有情敵了。”李錦瑟哭的那叫一個聲噎氣斷,“我的心好塞,我要求安慰……”
“好啦好啦,別哭了。”樓月明拍著她的肩頭,輕聲地安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一直都有兩個情敵,她們給你氣受了?”
李錦瑟和高二(3)的楚夜臨,高三(1)班的莫子心并稱傳奇高中三大校花,也是陳云深的追求者中最有實力的三個人,三人為了搶奪陳云深,可以說是明爭暗斗,各逞心機(jī),爾虞我詐,鉤心斗角,早已是學(xué)校里幾乎公開的秘密了。
“不是她們。”
沒想到李錦瑟竟然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這一下就連樓月明也不得不有些好奇起來:“不是她們?開玩笑,學(xué)校里除了她們兩個,還有誰有實力和你競爭陳云深?”
“是個新來的,以前沒見過,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新來的?怎么最近新同學(xué)這么多的嗎?樓月明一臉的茫然不解:“好吧。”她說,“和姐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姐來幫你出謀劃策。”
“就是剛剛校籃球隊集訓(xùn)的時候。”李錦瑟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我看見男神出場了,所以就換上了昨天特地準(zhǔn)備好的衣服——就是那套,你昨晚見過的。本來還想的好好的,就算不能從此一擊定鼎,起碼也能在男神的心目中加一個大大的分。誰知道……誰知道……他竟然連眼角的魚光都不給我一個!你沒看錯,就是‘魚光’!因為我覺得他那簡直就是把我當(dāng)成了咸魚……兩眼直勾勾地就盯著那個女人,連球都不打了,險些就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
“……哪個女人?”
“我不知道,反正個子很高,一臉的狐媚,全身上下就寫著一個字‘騷’。”李錦瑟恨恨地接著說,“然后那女人也在那里一個勁兒地看他,兩個人就那么旁若無人的深情凝望,簡直把四周所有的人都當(dāng)成了空氣。你說這得有多氣人!說實話,別說是我了,只怕就連‘楚夜婊’、‘莫心婊’那兩貨都沒得到過這種待遇。恐怕直到現(xiàn)在他們還在那里互看呢。不過……也說不定……說不定已經(jīng)抱一起去了……嗚嗚嗚嗚嗚……”
“哎呀,你先別急著哭啊。”樓月明見她的眼淚又有了要決堤的趨勢,忙勸道,“你確定嗎?不應(yīng)該啊,陳云深那么高冷禁欲的主兒,好像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似的,他會對什么人一見鐘情?”
“你還不信!我?guī)闳タ础!崩铄\瑟說著,一把拉住樓月明就往操場上跑,一直到了操場的升旗臺邊,兩人才停下了腳步。
“你看!”李錦瑟氣鼓鼓地往那邊一指。
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樓月明很容易地就找到了瑟瑟口中那兩個默默地“深情互視著”的身影。
不過還好,看樣子暫時是還沒發(fā)生少兒不宜的一幕。
咦?等一等,這個身影……這不是今天新來的同桌——神田舞月嗎?
只見她靜靜的站在操場的邊緣,如貴族般的優(yōu)雅、高貴。她還是那一身黑白相間的超短裙校服,左手提著修長的武士刀,梳著劍道少女高高的馬尾,當(dāng)真是如洛神臨世一般,如輕云之蔽月,若流風(fēng)之回雪。
而陳云深雖然只是隨隨便便地倚在籃球架前,卻依然仿佛能夠吸收陽光似的。他的左手也提著形狀奇古的烏鞘長劍,純白色的,繡著精致校徽的襯衫襯著一張清晰如希臘雕塑的臉,英俊得不可逼視,只是目光中卻全無任何溫度可言。
樓月明忍不住連翻白眼。
這真的是李錦瑟所說的表白嗎?她的感覺是不是有點偏差,有誰見過表白還帶著刀劍這種兇器的?這明顯就是撕逼的前奏好嘛,而且一看就是要武斗的那種啊。而且……我勒個去,傳奇學(xué)長要和美少女戰(zhàn)士互懟?這不科學(xué)啊。神田舞月的實力我可是親眼見過的,連厲鬼都能秒殺,學(xué)長大人我雖然不能否認(rèn)你現(xiàn)在這個造型真的很酷很帥,不過你確定你真的要打嗎?要打嗎?打嗎?要不要我提前幫你叫120啊……
等一等,事情好像有些不對?
這么明顯的氣場,這么凜冽的殺意,瑟瑟從來不是腦子秀逗的人啊,不可能看不出來的啊,她怎么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還是……其實她壓根就沒看見二人手中的兇器?
這個念頭剛剛從樓月明的腦海之中閃過,跟著她就猛然發(fā)現(xiàn),操場之上,竟然靜悄悄的地聽不到一點的聲音,也見不到半個的人影,剩下的就只有那紅色的塑膠跑道、綠色的草坪、高大的木棉樹、玻璃鋼的籃球架……西下的斜陽將這里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色,一陣勁風(fēng)吹過,卷起了漫天落葉,天地間充滿了凄涼肅殺之意。
人呢?人都哪去了?怎么一眨眼一個人都沒有了?瑟瑟呢?不是剛剛還在身邊的嗎?
樓月明忽然打了個寒噤,心頭掠過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自己也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
不過,就在她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悄悄溜走的時候,對面的陳云深開口了。
“你來了。”
“我來了。”
“你……不該來。”
樓月明幾乎當(dāng)場噴血,這兩人的對白傻的簡直猶如某武俠劇里爛俗的開場白。
“菊一文字則宗?”深邃的眼眸落在神田舞月的左手之上,“后鳥羽上皇時期備前國刀匠則宗所鑄,一文字派的代表作品,刃長78。48CM。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放不下它。”
“彼此彼此罷了,你又何嘗放下過你的七星龍淵?”神田舞月淡淡地瞥了一眼陳云深的長劍說道。
臥槽,“菊一文字則宗?”、“七星龍淵”……我說學(xué)長、同桌,你們這樣盜用國寶真的好嘛?
“我和你不一樣。”陳云深緩緩搖頭,又接著說,“我放不下它,是因為我還有執(zhí)劍的理由,還有必須要做完的事……”
“那件事,當(dāng)年就該去做了。”神田舞月冷冷地打斷他,“現(xiàn)在……又有何用?”
這句話似乎擊中了陳大學(xué)霸的某個要害,他的臉色瞬間暗淡了幾分,不過卻依然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緒:“你不明白的。”他說著,卻下意識地撇開了頭,似乎并不愿讓神田舞月看出自己的情緒。卻在不經(jīng)意間迎上了樓月明好奇的目光。
在那黑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亮的瞳孔里,她看見了某種復(fù)雜的情緒,有憂郁,有悔恨,有滄桑,有迷惘。那是一雙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眸,樓月明在那里面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那是只有受過很深的傷害的人才會衍生出來的事物。
我說陳大學(xué)長你是在cos李尋歡嘛?
樓月明毫無節(jié)操地吐槽著。但卻無法忽視心底掠過的那一抹奇異的悸動。
那一抹淡淡的,卻是怎么也化不開的——悲傷?
奇怪,為什么我竟然會覺得難過?
不過她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深究了,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她又聽到了神田舞月的聲音:“妾身不需要明白,妾身也不是來找你敘舊的。妾身此來,只是為了完成當(dāng)年未做完的事。”
緊接著,殺氣陡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