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舞月忽然動了。

人影在瞬間出現(xiàn)了些微的模糊，跟著就是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力像是要將她吸附過去一般。

她沒有看清的是，就在人影模糊的那一霎那，神田舞月握著刀鞘的左手一緊，拇指自下而上輕推刀鍔，跟著拔刀——橫切！刀刃以極快的速度斬過空氣，因為速度實在太快，竟在瞬間將空氣斬出了真空。

秘語——剎那！

樓月明還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緊接著就發(fā)現(xiàn)陳云深似乎也被這宛如黑洞一般的引力吸了過去。跟著眼前白光一閃，就在這千分之一秒的時間之中，神田舞月的右手疾出，皓腕微翻，刃旋——突刺，菊一文字則宗細長的刀鋒幻化成一道炫麗的流星，以光一般的速度向陳云深疾刺而去。

劍舞——牙突！

凌厲絕倫的一刀，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但是刀尖卻在距離陳云深僅僅半寸的地方停住了，似乎是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一般，這連鋼板都能貫通的一刀，竟然再也無法刺進半分。

只因在這間不容發(fā)的瞬間，陳云深已悄悄地張開了自己的領(lǐng)域。

秘語——鐵壁！

原來陳大學(xué)霸，也是……超能力者啊……

原來這個世界的真實，是厲鬼妖魔遍地走，超能少年多如狗啊……

樓月明一陣的無語，跟著她就發(fā)現(xiàn)——陳云深終于動了。

七星龍淵長劍出鞘，劍勢斜飛，自下而上挑向神田舞月小腹。在樓月明甚至還來不及驚叫的時候，劍鋒已然透體而入。

這……殺人了嘛？出人命了嘛？要叫妖妖靈嘛？

心念電轉(zhuǎn)之間，更驚人的一幕發(fā)生了——神田舞月忽然……消失了？

被汽化了嘛？毀尸滅跡嘛？學(xué)長你還能不能再牛逼一點？接下來是不是要殺人滅口了？唔……學(xué)長我剛剛真的沒看見你行兇，求放過啊……

樓月明還沒來得及吐槽。然后她便聽見半空中傳來一聲嬌叱，接著又是七道刀光疾刺而下。

劍舞——翔龍連閃！

原來是神田舞月的動作實在太快，在陳云深出劍的瞬間，她已經(jīng)翩然躍起。因此陳云深的長劍所刺中的只是她留在原地的殘影。

原來，這就是“秘語——剎那”的真正奧義啊……快得你根本沒有時間反應(yīng)。她的手中只有一把武士刀，因此這七刀的順序必定是有先有后，但是在“剎那”的作用之下，卻仿佛是同時刺出的一樣。

“臥槽……‘鐵壁’！‘剎那’！這種完全違反常規(guī)定律的事情都出現(xiàn)了……學(xué)長，同桌，你們還能更沒有節(jié)操一點嘛？上課的時候老師沒教過你們物理嘛？”樓月明覺得心里有個聲音在玩命兒地喊。

她真的好想捂臉，這個世界太玄幻。

人影攸合而分，翔龍連閃依然沒有辦法攻破陳云深的鐵壁。

“陳云深，你難道就知道躲在你的龜殼里嗎？”同桌的聲音飄了過來。

學(xué)長卻是一言不發(fā)，一如既往的冷酷。

于是雙方的殊死搏殺開始演化成了一場舞蹈般表演，一個攸忽進退，刀似疾光，好似蝴蝶一般，蹁躚不定，速度快得樓月明看不清楚；一個不動如山，淵停岳峙，但偶爾出手一擊便是劍若雷霆，力敵千鈞。一個模糊的黑色人影——那是同桌，一個清晰的白色人影——那是學(xué)長，看得樓月明簡直是目眩神迷，卻也心驚肉跳。

不過好奇怪的，這種高手之間的對決，不是應(yīng)該眼光六路耳聽八方的嘛，為什么他們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明明有好幾次，同桌那邊……對不起，她的速度太快也不知道看到自己沒有。可是學(xué)長那邊，都已經(jīng)和她的眼神對上過好多回了，但那玻璃球一般的眼睛，卻仿佛存心對自己視而不見，好像她是隱型的。

好吧，我知道我只是一棵樹，沒有什么存在感，不過兩位大佬你們要不要這么無視我的嘛，真的很傷人家自尊心的說……

劇烈的戰(zhàn)斗終于停了下來。從極動到極靜仿佛只是一眨眼之間的事，操場上再一次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寂靜。

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刻著，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直過了不知多久，靜到極致的畫面才出現(xiàn)了些微的變化。

變化來自于陳云深，他身上雪白的校服襯衣忽然“嗤”地一聲裂開了一道口子。

“妾身曾經(jīng)聽到過一種說法。”神田舞月首先打破了沉默，“執(zhí)念是人世間最危險的東西，如同玩火，玩的好了，一個火把助你穿過黑暗，玩的不好，就是玩火自焚。或許這話聽上去有點似是而非。不過妾身倒是覺得，這句話送給你，或許正合適。”

“你覺得我受于執(zhí)，而制于念？所以是我輸了？”

“難道你贏了？”

“當年你就贏不了我，”陳云深緩緩地攤開手掌，一縷青絲在他的指尖隨風(fēng)飄散，“何況現(xiàn)在。”

神田舞月的臉色終于變了。

“你送我的那句話，”陳云深又接著說，“也許對你來說，反而更合適。”

……

“奉勸你一句。”陳云深微微輕嘆，又接著說，“你該放手了。”

“放手？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有什么資格來說別人？”神田舞月似乎有些激動。

“我和你不同。”陳云深的聲音像是飄蕩在上一世的輪回，“我所堅持的，是希望，而你所堅持的，只是毫無意義的絕望。而且，你現(xiàn)在所找尋的東西對你而言十分不利，假如你依然堅持的話，極有可能步入破滅的命運，你將一無所有，甚至連生命也失去。”

“也許吧。但即使知道腳下的路通往何方，路的意義依然要親自走過才會明白，即使那是沒有任何光明能夠照耀的永夜之路。”神田舞月緩緩收勢，完美如詩一般的納刀，卻刻意地回避了陳云深冷若冰，深如潭的眼神，又接著道：“既然勝負未分，改天妾身還會來討教的。”

走了兩步，她忽然又停住了腳步：“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她……回來了。”

清脆動人的語音之中，人影微晃，瞬間便消失在了操場之上，留在樓月明視網(wǎng)膜上的，只有一連串逐漸汽化的殘像。

陳云深目光幽幽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許久，又輕輕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似的說：“她回來了……這一點，難道我還需要你來告訴我嗎？只是……”他的目光又開始變得有些黯淡，“只是可惜，只有四分之一的……她啊……”

“他在說什么？”樓月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尤其是他們最后的對白，簡直是高深莫測……唉，看來男神和女神果然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生物吶。

她默默地看著陳云深從一側(cè)的的籃球架上取下自己的校服披在肩頭，靜靜地轉(zhuǎn)身走開，漸漸地模糊在了自己的視線之后。卻驀地發(fā)現(xiàn)，他的背影是那樣的孤獨……

她的臉頰上，忽然有些癢癢的，似乎……多了兩行咸咸的東西。

咦？這是……眼淚！我……我為何要哭？

“姐，你看到了嗎？就是那個狐貍精！”也就在這個時候，她驟然聽到耳畔再次響起了李錦瑟的聲音，剛剛那漫長的仿佛一個世紀的戰(zhàn)斗在這個女孩而言，卻仿佛只是過了短短的一瞬，她依然拽著自己的衣服，氣呼呼地指著前面。

然后她忽然“咦”了一聲：“那個女生怎么不見了？她什么時候走的？我怎么沒看到？還有陳大男神呢？哪去了？”

樓月明搖了搖頭，看著重新喧鬧起來的操場，幾個低年級的學(xué)生圍在乒乓球桌前大聲的嬉戲；一側(cè)的單雙桿那里，一個男生正可勁兒地為圍在身邊的女生表演體操；籃球架前，校隊的健兒們揮灑著汗水在拼命的訓(xùn)練著分合進擊的攻防……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實，可是在樓月明的眼里卻有如夢幻一般。她看著仍在不停地嘰嘰喳喳說著話的李錦瑟，實在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