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的全身熱血都滾燙起來。

三年。

三年前，他已經經歷過多次死戰，而刀下更是斬過超階，早就將心中的殺氣蘊養到了一定的火候。

而這三年來被寒氣封鎖全身，楚莫便開始收斂鋒芒，但是也無時無刻不在錘煉自己的意志。

從小建立起的人生價值觀，也使得他心中對于力量的渴望從未減弱，反而隨著一次次的搏斗，越發的激烈。

只不過，是被壓抑住了而已。

就如同體內被封鎖住的力量一樣。

然而在手上接觸到木刀的時候，在楚莫的心里，仿佛就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

那是收斂了的戰意和殺意。

身體里，因為提聚力量牽動寒氣而引發出的劇痛仍然在繼續，仿佛有無數把冰刀在身體里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細胞毫不留情的切割。

楚莫一步踏出，帶著一聲沉重的腳步，一刀斬出，臉色猙獰，就像是一只瘋狂了的猛虎終于出籠。

正在突進中，將精氣神提至了巔峰的厲陽忽然臉色一滯，莫大的危機感涌上心間。

他的心中忽然有了退意。

在他眼中，此時的楚莫給他的感官實在太過恐怖，更是感受到了一種凌厲而恐怖的刀意，引得空氣都隱隱震蕩了起來。

這一刀劈下，避無可避，殺意濃烈。

“不，這不可能！”

厲陽在心里吶喊。

刀意，就跟劍意一樣，練劍的人能領悟劍意，練到的人自然也能領悟刀意。厲陽也有屬于自己的劍意，但卻絕無似楚莫這般的強大。

這樣的刀意，即便是門中的那些親傳的師兄師姐們，也沒有吧？

厲陽心里不甘心，更深知自己凝聚了所有巔峰精氣神的這一劍絕對不能夠后退，不然就是劍心受損，實力減退的結果。

啪！

一聲脆響，空氣翻滾著炸開，厲陽手中的木劍折斷。

他愣住了。

然而木刀，卻如同摧腐啦朽般，披展而下，一絲似有若無的刀氣在木刀上縈繞，還未及身，就刺得厲陽的肌體生疼。

在瞳孔中不斷放大。

厲陽看到了木刀因為承載不住刀氣而炸起一條條碎絲，并且聽到了細微的、木材從內部就開始分崩離析的聲音。

在這一瞬間，厲陽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死定了。”他想。

而這一幕的出現，所有人都來不及預見，也無法阻止的。

他們根本就想不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即便在這之前，就有預想過厲陽會戰敗的結局，但也實在過于出乎意料的快。

“住手！”

青衣師兄大聲喝道。

姬虹旁邊的那明青年也是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

在整個劍巖洞天戒律極嚴，所以促使即便是主掌者林禹不太愛管事的疏寒劍院的戒律也是幾位嚴酷。

因為這方面，也是執法堂在管。

若是楚莫真的就這樣一刀斬了厲陽，后果怎樣，不用想也是一命償一命，而他們這些作為長者在場觀看卻坐看血案發生的師兄們，更不可能能夠逃得了執法堂的制裁。

因此，當他們發現他們無論如何都來不及阻止這一刀的時候，他們都慌了神。

在他們的眼中，這本該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斗的。

姬虹也是屏住了呼吸，一雙美目于剎那間失神。

只不過，她的心里卻是震驚多過慌亂。

姬虹的心里確實是沒多少慌亂，因為有了林禹在她歸來山門時的那一番話，姬虹就敢肯定這幾天林禹肯定會對楚莫格外的關注一些。

楚莫應戰，不可能林禹不知道，姬虹敢把劍借給楚莫削刀，也未嘗沒有這一份底氣在。

因為如果楚莫真的能夠突破寒氣的封鎖，那么楚莫的戰斗力也絕對足以使姬虹感覺到棘手——即便是如今實力又有所突破的姬虹，也不敢斷言能夠完勝實力全開的楚莫。

而震驚，則是因為楚莫的刀意，竟然是如此的純粹而強烈，完全是由殺意、戰意形成，簡直難以想象這孩子的心中到底隱藏了什么。

而且姬虹看的比在場的許多人都要更清楚一些。

在姬虹的精神感知中，姬虹確實“看”到了一頭咆哮的猛虎戾氣騰騰，怨念深重，展現出一副黑紅交織的景象，甚至令姬虹感覺到莫大的殺機隱含其中。

這下，對戰楚莫并且戰而勝之的勝算，就連五成都不到了。

“這也是師父的安排嗎？”姬虹忍不住呢喃出聲。

……

楚莫只覺得此刻無比的暢快。

仿佛是身體在支配刀意，又仿佛刀意在支配身體，一切都顯得自然而然。

在如努瀾般翻涌的殺意狂潮中，仿佛理智已經被淹沒，但是卻又仿佛保持著絕對的理智。

理智告訴楚莫，該收手了，這一刀要是真的斬了下去，他不會有好果子吃。

然而楚莫卻不管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這三年來，該忍受的自己都忍受不了，還想著要翻出點浪花來，更何況是在實力完全解封的今天？

就連楚莫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蛻變而出的刀意如此強大，竟然牢牢的把控起身體的力量，沖破寒氣的封鎖。

既然如此，那就斬吧！

楚莫凝視著厲陽眼中的恐懼，就要一刀了解他的性命。

也就在這時候，一股寒意籠罩住楚莫的心田，使得楚莫凌厲暴烈的刀意忽然一滯，就像是一頭被凍傷的老虎，雖然依舊頑固的伸出利爪，但動作卻仿佛失去了力量。

還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一如三年前的那一天。

楚莫出刀再次失敗。

不，或者說，如果那個男人愿意，他就連在那個男人面前拔劍的機會都沒有吧？

楚莫的刀也慢了下來，然后在厲陽的面前停下，擱在厲陽的臉上。

厲陽的眼淚差點就流下來了。

他已經不想再戰斗，把斷了的木劍拋開到一邊，迫不及待的逃離了這個地方，甚至不敢去看圍觀眾人不敢置信之中帶著惋惜的表情。

楚莫的手就定在了半空，刀也定在了半空。

就在那寒意臨身的那一刻，楚莫的刀意已經潰散，正處于失神的狀態，眉頭都凝結出一層冰霜，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