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重年下了舞臺之后其實沒去多遠,沿著篤學湖散了會兒心并認真想了想顧輕舟為什么不喜歡她。
長裙沒有脫,帶著精致的妝容,吸引了無數(shù)目光,也有人認出來這是剛剛表演的美人胚子。
說明她長得確實符合大眾審美。
鐘重年很惆悵,還不可避免有點泄氣,超然于物外的顧老師太冷漠了,就像捂不熱的冰塊,凍得人瑟瑟發(fā)抖。
熱熱鬧鬧的元旦就這么過去,輕松愉快的氣氛沒持續(xù)多久就被高考緊張的氛圍壓得死死的,所有人一轉眼就撲向枯燥無味的刷題生活。
鐘重年再也沒見過顧輕舟,就像他故意避著一樣,明明在圖書館樓梯口剛見到人影,等她再追出去時那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撐著腦袋,她頗為心痛地抱怨,“我已經(jīng)足足一星期沒看見顧美人了,隔壁班天天闖禍的校霸幾乎天天泡在他辦公室,我混到現(xiàn)在,在他心里地位還不如一個男的!”
白芒正咬著面包,聞言及時糾正她,“那是因為他是主任要管風紀,你要是天天砸窗打人的話,你也能天天住在主任辦公室。”
原來是這樣!
鐘重年聽得認真,一臉恍然大悟,受教地點點頭。
白芒只這么一說,見鐘重年一副這主意不錯我也要去打人的神情出來,鼓著的腮幫子立馬嚼不動了,她艱難地把面包咽下去,試探,“……不會吧……”
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鐘重年篤定,“可以實施。”
但她不會傻到真去揍人,校霸之所以為校霸,你得有壯實的肌肉,不怕死的精神,鐘重年摸著良心覺得她還沒修煉到這一步。
造作需要代價,鐘重年的本質很惜命。
可翻墻就另當別論了,而且她還得挑在顧輕舟面前。
“安排妥當了?”
“小唐到位了,估計一會兒就能把人帶來。”
“很好。”
離著墻頭最近的一叢草里,妥妥帖帖蹲著兩顆人頭,一顆安安靜靜縮著,一顆不安分地到處張望。
鐘重年不耐煩地催促,“還得到什么時候!獻血我都舍不得卻在這兒白喂蚊子?”
白芒有點害怕,身子又往里躲了躲,試圖再避開一點攝像頭,“快了,快了,按這個時間,在路上了。”
“他會來?”
“會吧,”白芒想了想,“有人打架他會不來勸?”
細聲細語討論著,不妨遠處小道上已經(jīng)有了窸窸窣窣的腳步。
接著是男人沉穩(wěn)低沉的聲音,“他們在這里打?”
十塊錢買來的群演一聽到質問,膽氣頓時慫了一半,支支吾吾回想著鐘重年交代的臺詞,“在里面……顧老師你再往里走走……”
不給力不給力,下次考慮換人了,已經(jīng)在往墻頭上扒拉的鐘同學很失望,給了劇本都演不好,下了場子一定得砍個五塊錢回來。
一只腳踩上磚頭,身子往前一躍,她就穩(wěn)穩(wěn)當當坐在了兩米高的墻上。
“鐘重年!你干什么!”
腦袋剛在墻上露出來,遠處逼近的顧輕舟就看見了,不看不要緊,一對上那張嘻皮的臉他更加火冒三丈。
從來淡漠冷然,沒有情緒波動的顧輕舟不冷靜了,看樣子他幾乎要把墻上的人扒拉下來狠揍一頓。
躲著觀望的小唐跟白芒一齊抖了抖身子,悄咪咪分兩道先遁了。
“你在上面干什么呢!給我下來!”
“顧老師,”鐘重年挑了挑眉,擺出質問的語氣,“你元旦晚會為什么不來呢。”
雖然心里安慰了幾下,可她知道自己還是在意的。
問題一拋,顧輕舟臉上連生氣都不剩下了,他緊抿著薄唇,聲音可以說是冷厲,“我用老師的身份命令你下來,再不下來你可以不用高考了。”
他頓了頓,沒什么表情繼續(xù)道:“直接開除學籍。”
鐘重年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我就算去考也考不出什么,直接開了也省心。”
她的笑里有不在乎的無拘無束,可是藏住的憂傷一點點泄露出來。
像綿綿的針,一根根飛出去。
顧輕舟語氣軟下來,“我不在編制內,去的話于理不合。”
“就這樣?”
“就這樣。”
鐘重年心里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兩條細長白皙的長腿在碧空下晃呀晃呀。
顧輕舟在下面看著晃眼,他忍了會兒抬頭沖上面的人克制地喊:“快下來,學校禁止翻墻。”
“顧主任,你會處分我嗎?”不同剛才,現(xiàn)在那雙大眼睛在發(fā)光,女孩很期待地問。
“好說好說,你先下來。”
“顧主任!我求你處分我吧!”鐘重年長嘆一聲。
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搭錯了,但他算了算墻頭的高度,要是真摔下來,骨折算輕的。
“好,處分處分,可以下來了?”他決定先給她順毛。
“那就說定了,我馬上下來!”
鐘重年猝不及防從墻上“刺溜”一聲滑下。
顧輕舟一凜,伸出長手去接住她。
女孩的臉色突然一僵。
“又怎么了?”顧主任顫抖著聲音試問。
“我……”
鐘重年回頭看掛在墻頭上的一塊布料,風中,像一面小旗幟。
顧輕舟:“……”
屁股后面的布料不知道刮到了什么,被扯下來一大片,鐘重年往后摸了摸,順著那個破洞還能摸出內褲的質感。
她想了想,今天穿的還是個粉色的……
顧輕舟見她臉色從黑到紅再從紅到黑煞是精彩,以為是碰傷了哪里,立馬要扳過她的身子查看傷勢。
可她一把跳開,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反應很激烈。
“……”
顧輕舟再次看向墻頭,仔細辨認了一下后解開外套。
丟過去,“系上。”隨后轉過身去。
寡淡的聲音沒什么起伏,連同那動作也是干凈利落。
鐘重年紅著臉在腰上系上外套,剛剛好,遮住了那塊破洞。
“好了……你轉過來吧。”
她垂著腦袋站在他面前,鼻孔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清冽的,勾人心魄的,直沖上腦門,將她的思緒攪得一團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