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夕,是個闔家團圓的日子。
慕馨坐在小輩的席上談笑風生,卻顯得有幾分格格不入。
夜幕降臨,窗外傳來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年紀較小的小男孩跑了出門躍躍欲試地想要點鞭炮,女孩子們則是隔著窗子看著。
除夕是要守歲的,熱鬧有趣的感覺過去了,孩子們就開始犯困,慕家的主母只能一個一個地把他們弄醒,順帶還說了一句,“你們看馨姐兒。”
馨姐兒就是慕馨,慕馨今日是一點都不困的,自從九歲以后,每年的這個時候慕馨腦海中就回不住的回憶起,從前與父母在一起時過年的喜悅,想著,就有一種要哭的沖動,慕馨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在這樣喜悅的日子里流淚,于是只能忍著,如此便沒了睡意。
慕馨雖然姓慕,但這座慕府的主人卻并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她應(yīng)該叫他們叔父、叔母。
這座慕府在京師,可慕馨的家在江南,那是個很好很美的地方,慕馨九歲之前都生活在那里。
然而在慕馨九歲的時候,一群黑衣人闖入了她的家,殺死了她的父親母親,殺死了她家的下人,就在準備殺她的時候,又有黑衣人飛奔而來,說道:“停手!弄錯了!”
殺人的黑衣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果斷的放了一把火,對慕馨說,“你家人是死在火海里的。”
說完,那些黑衣人就一同走入了黑夜里,不見了,只留慕馨一人愣愣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
后來慕馨被居住在京師的叔父接走扶養(yǎng),在京師一待就是七年。
好在叔父叔母表弟表姐表妹都很友好,慕馨漸漸走出了家破人亡的陰影,只是一到這種闔家團圓的時節(jié)還是難免傷感。
“馨妹妹今年都十六了,有什么愿望嗎?”突然的說話聲打斷了慕馨的思緒。
說話的是慕馨的表姐閨名喚作慕萍,一邊說著話還一邊擠眉弄眼的,慕萍的年紀長慕馨一歲,如今還待字閨中。
“馨姐兒也該相看人家了。”慕夫人說了一句絲毫沒理會慕萍。
因為慕萍不是慕夫人的親生骨肉,并且慕萍是庶長女,是慕家叔父的小妾在正妻還沒有生育的時候生下來的,狠狠打了慕夫人的臉。
慕萍也不介意,她已經(jīng)習慣慕夫人對她的不待見,若是慕夫人不想落個苛待庶子女的名聲,今年就必須為她找戶夫家,而且這夫家還不能差。
守歲完,男丁們還在說著什么,女眷們就都各自回屋了,慕夫人一邊想著為慕馨尋覓什么樣的夫婿,一邊想著如何打發(fā)慕萍。
“娘親,娘親!”門外傳來了稚嫩的童音。
慕夫人打開門,門外的小女孩七八歲大,一雙圓圓的眼睛里閃著水光,小女孩叫慕蕊,是慕夫人的親生骨肉。
“娘親那對耳墜是我的,我不給馨姐姐!”慕蕊說著,眼淚已經(jīng)從眼眶中滾落出來。
慕夫人嘆了口氣,“那是你馨姐姐的嫁妝,是你伯伯家的東西,不是咱們的。”
“我不管,我就要!為什么在我家的東西不是我的!”慕蕊大聲嚷著,哭的昏天黑地,直到慕叔父來許給慕蕊好多禮物才算完。
“老爺,怎么了?”慕夫人看到慕叔父復雜的臉色問道。
慕叔父的神情有些奇異,隱隱地透出一絲興奮,又有些不甘,“今年要開選秀。”
“這是為何?今年不是大選年。”
“這我便不知了,今年選秀只要是沒有婚約的適齡女子都必須參加。”
“那咱家的馨姐兒、萍姐兒都必須去了,”慕夫人思緒一轉(zhuǎn),若是慕馨和慕萍能被選進皇宮,得了皇帝的寵愛,吹幾句枕頭風,說不定能將慕叔父多年不動的官職提一提,這樣她的誥命就能提了。
“是啊,只是馨姐兒畢竟是大哥那一支的,皇宮不是好待地方,若是被選中了,百年之后我要如何去見大哥。”慕叔父說著還擠了幾滴眼淚出來。
“老爺,你這話可不對,若馨姐兒能入皇宮,那是馨姐兒的福氣,馨姐兒以后必定能享盡榮華富貴,”慕夫人又道,“等出了正月,我就去族里把馨姐兒過繼到我的名下。”
夫妻二人商量著就上床睡覺了。
熱熱鬧鬧的新年很快就過完了,不知為什么慕馨覺得最近叔母對她格外好,正月里,慕蕊都哭了不知多少次。
冰雪消融萬物復蘇,春天來了。
正月里的事情太多,忙的出了正月慕夫人還得忙上一陣子,這幾天才得了空,回族里祠堂。
慕氏就發(fā)跡于京師,所以慕氏宗族的祠堂就在建在京師郊外。
慕馨不知道慕夫人為什么帶她過來,不過也能猜到幾分,來祠堂還能是看戲嗎?不過能出來走走慕馨還是很高興的。
慕氏祠堂建在一個北靠山面朝水的好地方,慕馨小時候長在江南水鄉(xiāng),所以對于祠堂前這條叫做清水河的大河十分喜歡。
慕馨三兩下就把跟在她身邊的侍女錦蘭遠遠甩開,跑到了河邊,清水河的河水當真是清澈見底,還能看見水底的游魚。
慕馨一直盯著一條小魚,忽然,慕馨發(fā)現(xiàn)小魚變色了,再仔細一看,不是小魚變色了,是河水變色了,變成了透明的紅色。
慕馨站起身身,向河流上游望去,紅色的河水還在不斷的流淌著,她想了想還是朝著上游走去。
不多時,慕馨就看見湍急的河水攜帶著一個二十左右年紀的男人起起伏伏,慕馨觀察了一下,那個男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識了,要不然河水那么深他不得撲騰兩下?所以應(yīng)該沒人知道她救了個不明身份的男人。
這樣一想,慕馨“噗通”一聲跳到河里,她實在是很討厭血,不希望她這么喜歡的河染上血色。
慕馨幼年時生活在江南,所以她很擅長鳧水,帶著一個大男人雖然很費力但還是成功將這個人托上了岸。
“喂!還活著嗎?”把男人帶上了岸,慕馨才發(fā)現(xiàn)男人身上有很多傷口,有幾道極深已經(jīng)可以看見白色的骨頭,由于被水泡過,傷口已經(jīng)發(fā)白了。
“這可怎么辦?”慕馨嘀咕著,一手探到男人的鼻下,還有呼吸,可是要是一直放兒不管的話,這人怕是會有生命危險。
慕馨看著男人的臉,男人相貌生得不錯,稱得上是儀表堂堂,只是為什么男人會受傷,落入河水中呢?
““呃……””男人的生命力很頑強,掙扎著似乎睜開了眼睛。
“你可真是頑強!”慕馨稱贊道,“要是你還有意識的話,不要告訴別人是我把你救上來的。”
“小姐,您去哪兒了,咱們回去啦!”錦蘭的聲音在附近響起。
若是回去錦蘭一定不是孤身一人來找她的,慕馨心生一計,大聲喊道:“我在這兒!”然后飛快地向另一個方向跑。
慕府的一眾下人尋聲而至,只看到了地上受傷的男人,“錦蘭姐,小姐在哪?這人怎么辦?”
“你帶幾個人把這個人帶去醫(yī)館,剩下的跟我一起找二小姐。”錦蘭說道。
男人迷迷糊糊的被抬到了醫(yī)館里,不過他還是感覺到有人將他救起,并說了一番話,然后有人將他送到了醫(yī)館。
數(shù)日之后,男人看著手下調(diào)查出來的結(jié)果,喃呢道:“慕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