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隙宮內,薄氣環繞,遠處濃霧升起,李白正坐于殿內,手邊一摞卷冊,身旁還圍繞了幾名高階在聽吩咐,高階看見韓信進殿后本欲出聲提醒,但瞧見韓信擺手便默不作聲的繼續低頭待著。
李白專心于案卷,道:“這三冊送到木蘭將軍處,這兩冊給弈星。剩下的這些交給帝主,說我已經審閱完畢,沒有大問題了,若是有要點要看,讓帝主看卷首,我已紛紛標明。”李白一手遞東西另一手筆墨輕蘸,頭也不抬,繼續忙于公務,連是韓信從他手中一一取過卷冊都不曾發現。
韓信靜靜的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直到李白將筆放下,想要喝口茶時,韓信這才默契的送上茶水。
李白發現了,對著還待命的高階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隨后起身,看向韓信,含笑道:“你怎么來了?這些天都沒太見到你。”
韓信將窗子打開,涼氣進入屋內,笑道:“回來兩天了,沒得空,全程在嬴政那邊待著。”
“你一走這些雜務全叫我負責了。”
“我的錯。質空前線和裴擒虎之前交手了,實力不低,嬴政這邊臨時派兵,前期沒有準備好,也幸虧裴擒虎被調回靈宮,否則就算能贏也是頗有損耗。”
李白沉思片刻,將手中茶杯彎腰放下,立在窗旁,聊道:“嗯,我明白。這些日子我在無隙宮幾乎都沒出去過,但情況還是清楚的,嬴政也嘗到了苦果,日后不會再馬虎了。”
韓信輕笑一聲,調侃道:“如今的局勢,提起十分精神都不能夠,還敢馬虎?我月前先是去了趟前線,暗地里幫了幫,之后回帝宮又找了弈星,看弈星的狀態,感覺他已經盡力了。”
兩人正說著,發現遠處花木蘭也來了,李白笑言:“今天是什么日子?放假了?”
花木蘭微微行禮,道:“我守闕臺發現有些不對勁。”
韓信眸中一閃,李白正色問道:“帝都靈力是否被干擾?”
花木蘭搖頭:“不是,應該是有靈都非比尋常的人物到帝都了。嬴政在召見守約,我不好打擾,先來你這里知會一聲。”
李白頷首:“繼續嚴加防守,仔細觀察,我這邊會派人去調查一下。”
花木蘭點頭,退身準備離開,韓信趕忙叫住道:“先不要給別人說!包括嬴政。”
花木蘭有些好奇,但還是應命離開。
李白瞧了眼韓信,將窗關住,輕聲:“你知道什么?”
韓信:“如果我沒猜錯,闕臺的感應應該是指靈都繼承者橘右京。”
李白驚訝了:“橘右京?他還敢來帝都?”
“他在帝都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辦,迫不得已前來。但不論怎樣,他既然來了,我不打算放過,這是個好機會,橘右京在靈都的地位不一般,若是用橘右京做威脅再加上質空在前方的力量,或許有可能讓靈都交出靈石,就算靈都不交,殺了橘右京也不虧。”
李白沉默片刻,面上有些動容,但還是低聲道:“不太好……要殺就正大光明的現在派人去解決了,那樣做太過卑鄙。”
韓信好笑道:“人家來都來了,現在還管做的好不好看?你放心,你繼續當你的君子,這小人我可以來做,況且我現在不打算殺他,先搞清楚他來帝都究竟為何,之后再做打算。”
李白:“你誤會了,我從來不怕臟手,只是橘右京……曾經我們算相熟,這樣子……不太好。”
韓信壓住心里的氣,轉過身,怕自己臉上的不耐有些明顯,調整好心緒,這才道:“我盡量。”隨后擺袖離開。
李白什么都好,就是有一點,過于優柔寡斷!
放著這么好的機會不用,更待何時?
再者,是橘右京自己送上門的,對方都這么不知死活了,他們何苦多慮?
韓信繞過無隙宮,看著地上濕漉漉剛消的雪水,心下也不再猶豫,若是讓李白先出手了,橘右京絕對會被逃掉,倒不如自己先去看看情況。
想要找橘右京,若是有心,很簡單。
韓信不走無聲小筑的正門,輕輕一躍,踩在房檐上,輕飄飄的落在了院內空地上,剛一落地就感覺一道黑影在院內穿梭,匕首反光,韓信眼前一亮,手指貼著刀刃輕巧劃過,腳下輕移,靈力運起,兩人不再打斗,單純的靠著深厚的靈力作比較。
房門被推開了,橘右京青竹色的長袍格外秀麗,身上還披著灰狐皮的大襖,看見橘右京和阿軻的比試,淡然的靠在廊柱上促狹。
橘右京沒有想到韓信會這么快來,有些措不及防,但還是迅速做好應對之策,不急不慌的站在這里。
看著韓信的氣勢,心中不知為何會有些酸楚,曾經的自己也是如此,現在卻淪落到如此弱不禁風病懨懨的模樣。
韓信收手,看見橘右京,不再和阿軻糾纏,朝著橘右京的方向穿刺而來。
韓信不是沒發現橘右京的狀態不如從前,也知道橘右京如今病弱,但就是想再試試深淺,看看他究竟如何。
阿軻來不及相助,橘右京單手聚力,身上厚重的袍襖被強勁的靈力掀起,仿佛有一種風吹拂在周圍,橘右京和韓信的大掌對上,兩人借力,都在用靈力感受著對方的實力。
韓信沒想到橘右京的身體已經如此虧損,心中暗暗一驚,就算如此虧損也全然不見橘右京有絲毫弱勢。
橘右京之前察覺到韓信身上淡淡的殺意,知道現在的試探自己若是表現的不夠優秀,很有可能當場被韓信殺了,無奈下才接手開打。
扁鵲之前說自己應該還有一年,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
這韓信如同催命一般,幾乎要下狠手,這次一拼,自己怕是真的快了。
韓信收手,負手而立,若有若無的笑道:“不愧是當年差點要當靈主的人,佩服。”
橘右京將身上衣裳攏起,淡淡道:“我也該謝你手下留情。”隨后給阿軻一個眼神,阿軻離開。
此時院內就剩了韓信和橘右京,韓信道:“聽聞你身邊有人需要解封?”
橘右京抬眼,注視著韓信,韓信又道:“不是弈星說的。”
是不是弈星說的不要緊,要緊的是韓信難道碰見戚元了?
按時間來說,戚元現在應該和戚歌在一起,但韓信現在的態度也不像是見完戚元回來,他的言語表明他壓根沒見過戚元,如此便好說了。
橘右京也不回復,只是隨意道:“你還真是耳聽八方,怎么,你是來幫忙解封印的?”
韓信瞇眼,不回應,盯著橘右京的衣袍看了幾眼,再回憶起剛才交手時的感覺,想到了什么,忽而一笑,頗為譏諷的問道:“這倒不是,若我能解封想來你一早就來找我了吧?我只是好奇……好奇你這次來是準備對誰下手呢?”最后一句話輕輕地,仿佛無意說出,但卻十分肯定。
之前一直懷疑公孫離是被扁鵲所傷,畢竟有扁鵲的毒作為證明。
但臨時給公孫離療傷時,因公孫離體內被靈力沖擊,造成內傷,那股靈力當時久久難以散去,用了好大功夫才清除,而剛才沒注意,但腦中突然一閃,這才發現橘右京的靈力和那股靈力十分契合,這才認定了。
橘右京不反駁,本身就是自己做的,也無可厚非,只是這個時候他不想惹上太多麻煩,愧疚道:“實在抱歉。”
韓信自然不會將此事拿住不放,但目光在橘右京身上又打量一遍,心中有了打算,轉身點腳向外飛去,臨走時給橘右京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阿軻看到橘右京走后,知道兩人的談話結束了,立刻推開院門進來,只見橘右京躬身費力的扶著柱子,嘴角盡是血漬,地上也猩紅一片,趕忙扶住:“先生!”
橘右京冷靜的擦去鮮血,眸中一冷,知道韓信肯定不會就這樣算了,所以自己必須加快計劃。
韓信離開無聲小筑后,心中思索一下,朝著天機館方向走去。
一進天機館,也不找弈星,朝著百里玄策的那邊去了,側殿內,公孫離果然和百里玄策在一起。
韓信不動聲色,面露笑容,關切問道:“傷怎么樣了?”
百里玄策想要起身,卻被韓信按住,玄策笑道:“好了很多,只是一受冷還是有些酸痛。”
公孫離笑道:“韓信哥哥,戚歌呢?”
韓信這幾天一直沒和戚歌在一起,但公孫離既然問到了,也不好不回答,道:“他應該在練靈術吧。阿離呢?之后沒有再不舒服吧?”
公孫離莞爾一笑:“沒有啦!”隨后公孫離又惡狠狠的說:“若是讓我找到那個傷我的家伙,我定然饒不了他!”
玄策勸道:“能傷你的人,說明實力階位都在你之上,日后碰見了也千萬不要自己動手。”
公孫離:“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韓信靜了片刻,看著笑容明媚的公孫離心中不忍,三都問題何必加之到孩子身上?于是撤銷了剛才的注意。
本身想讓公孫離去牽制橘右京身邊那個少年,這樣就可以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少年會讓橘右京如此重視,也能以此除根除干凈,但現在看見公孫離,還是算了。
韓信笑道:“你師父哪里準備了明蘿靈石,新進的花種,獨有一枚,有空了問他去要,省的當做賞賜賞給了別人。好了,我去找一趟你師父。”
韓信離開后,公孫離心心念念那枚明蘿靈石,幻想道:“我若是拿到這枚靈石,就先給明夫子!讓他研究研究,說不定日后能有更多呢!”
玄策道:“那你現在去取吧?剛好從木蘭姐哪里把我之前要的藥帶過來。”
公孫離大喜,拍手道好后,直接跑走,奔著帝宮的方向就去了,而韓信走的早,公孫離也沒追上。
韓信將自己的想法又講給了李白,李白依舊不太愿意。
韓信有些心累,坐下:“是橘右京對阿離動的手,我現在也光明正大了,今天直接去找他交手,不算陰險吧?”
李白:“我知道你盡力了。我自然會去找橘右京,他既然傷了阿離,我也不會對他手軟。只是,殺了他一個人就夠了,何必再牽連別人呢?”
來找李白的公孫離在門外偷聽,聽完這段話,瞪大眼睛,拳頭握緊,她總算知道是誰傷的自己了!
橘右京!
沒錯,就是這個名字!
公孫離知道兩人靈力深厚,不敢繼續偷聽,于是裝作一副剛來的模樣,氣喘吁吁的推門而進,進來直接拉著李白的衣袖道:“師父師父!靈石靈石!”
李白和韓信警惕的對視一眼,不知道公孫離有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
李白摸摸公孫離的頭,溫聲道:“在側殿,一會師父去拿。”
公孫離有些心虛,韓信是帝都最有眼力的,害怕自己被韓信發現偷聽,剛忙拉著李白的手大聲道:“不要!師父跟我一起去取!”
就這樣,公孫離將李白拉走了。
至于公孫離的擔心倒是多余了。
韓信現在根本無力去多管,滿心不快,有些郁悶的坐在正殿喝著茶,心中重新考量著,兩次和李白的談話都沒有意見相合,反而背道而馳,看來橘右京一事他只能瞞著李白了……
李白若有心對橘右京動手,他自然高興,若是心慈手軟,那就他來解決,至于現在,他要親自查查橘右京身邊的那位少年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