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傲見一行人逼近,為首的卻是一個娉婷秀雅的年輕女子,心底雖詫異疑惑此人身份,面上仍然分毫未露,轉瞬間換上了一副溫和的笑顏。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鄧傲拱手行禮,語調輕揚地吟了句詩。
白蘅大方一笑,也吟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小姐好才情,不知如何稱呼?”
“鄧莊主見笑了,晚輩姓蘇,不過是神機營掌事處的一名小女吏,這位是神機營的裴校尉。”白蘅向鄧傲介紹眾人,裴校尉沖他一抱拳,算是行過禮了。“此次前來,乃是有要事相商。”
鄧傲回完裴校尉的禮,趕緊引一行人入座,“不知兩位大人,為何事而來?鄧某若有能幫上忙之處,定義不容辭。”
“那小女子先多謝莊主美意。”白蘅執起青瓷茶盞,用蓋子壓著茶水嗅了嗅香氣,笑道:“出云山的‘雪頂春’,鄧莊主真是會享受啊。”
“蘇長吏說笑了,好茶自然要獻給懂茶的人喝,不然再名貴的茶葉也是辜負。”鄧傲察覺眼前的女子舉手投足之間都自有一股風流之態,貴氣逼人,更不敢放松了警惕馬虎對待。
白蘅心里嗔了句笑面虎,臉上卻仍是帶著綿綿的笑意,“不過,眼下還真有件要事需要鄧莊主幫忙的。”
“哦?不知是何事讓蘇長吏煩憂,您請盡管開口,鄧某言出必行。”
裴校尉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又喝了口茶,咂了咂嘴,心道:有啥不一樣的,跟軍營里的茶湯不都一個味嘛!
“是這樣的,前些日子神機營新到了三萬匹戰馬,還沒上馬蹄子,本是不著急的。可是趕上圣上壽宴,屆時騎兵需要用到這些戰馬。可距圣上壽宴只有一月不到的時間,京中的工匠日夜做活也趕不及完工。”
白蘅不動聲色地將茶盞擱在桌上,再香氣誘人的茶水她也未入口一滴,有心之人的東西,她向來是不碰的。
“這不,聽聞洛城的御龍山莊制作鐵器的技術最好,又是欽定的皇商,離京城也近,自然就來叨擾您了。”
鄧傲的眼皮跳了跳,沒有時間容許他權衡利弊,只能先應允下來:“蘇長吏嚴重了,能有這等差事是鄧某的福分。不知神機營所需多少馬蹄子?何時要?”
“至少一萬副,時間嘛,自然是越快越好。不過……”白蘅笑意淺淺,美目流轉,“不知御龍山莊冶煉鐵器的工藝如何,煩請鄧莊主帶我去鍛鐵之處瞧一瞧。”
“這……恐怕是不妥,銅爐區多是赤膊打鐵的漢子,且氣溫高熱,臟亂不堪,有辱蘇長吏的身份啊。”
“為圣上辦事,哪有什么有辱身份的。若不親力親為,才是我在其位不謀其事了。”
鄧傲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艱難地點頭應允,起身道:“既然蘇長吏執意如此,那便跟我來吧。”
鄧傲帶著白蘅等人去了最近的一處銅爐區,還沒靠近,燙人的熱浪一陣一陣地撲面而來。鄧傲領著白蘅到一名正在打鐵的匠工面前,吩咐了幾句。那匠工點了點頭,開始埋頭敲敲打打起來。
約莫有半柱香的時間,那名匠工捧著一只鐵蹄來到眾人面前,嘴巴動了幾下,卻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顯然是個啞巴。
裴校尉倒是認真地拿起鐵蹄子審視了一番,點了點頭道:“不錯。”
鄧傲聞言松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既然工藝入得了裴大人的眼,那我們便回去吧,這里的溫度實在是太高了,再待下去怕是要中暑了。”
白蘅報以感謝一笑:“勞煩鄧莊主了。”
“不敢不敢。”
一行人離開了銅爐區,待行至山間的幽徑處,鄧傲又說道:“府上已經備下了晚宴,還請兩位大人不要嫌棄,留下用膳歇息。”
“多謝莊主美意,只是我等皇命在身,還得趕回京城稟報,實在沒有時間逗留于此。”白蘅欠身道。
“鄧某理解,兩位大人一路順風。”說著,鄧傲突然盯著裴校尉看,冷不丁掏出一條汗帕,在他鼻子上擦了擦。
裴校尉見了,趕緊打落了他的手帕,怒道:“你做什么呢!”
鄧傲趕緊賠禮道歉:“實在對不住,只是裴大人鼻尖落了灰,鄧某才——”
裴校尉余怒未消:“娘里娘氣的!”
突然,一隊御龍山莊的護衛壓著一名青衣女子來報,“稟莊主,這名女子在您書房里鬼鬼祟祟,還打傷了院里的多名護衛。”
那女子冷冷抬頭,正是被捕后一臉不甘的音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