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蘅臉色一變,衣袖一揮厲聲喝道:“大膽賤婢,為何私闖鄧莊主的書房!”
“小姐恕罪,我是為小姐尋貓兒的。瞧著那貓兒躥進了一間屋子里,我也就跟著進去了,誰知道突然沖進來一堆人,就要打殺我……”說著,又捂著臉低聲抽泣了起來,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喵~”草叢里突然蹦出來一只通體雪白的波斯貓兒,徑直踱步到白蘅裙邊,蹭著她的繡鞋喵喵地叫著。
“都怪你這個淘氣包!”白蘅蹲下身子,將它抱入懷里,貓兒回到了主人的懷抱,發出幸福的呼嚕聲,“鄧莊主,看來只是一場誤會。我這隨侍不懂事,等回去后我自會嚴懲?!?/p>
“蘇長吏哪里的話,要怪也是怪我莊子里的人敵友不分。”鄧傲側身對護衛喝道,“還不扶這位侍女起來?!?/p>
待音繡回到了白蘅的身旁,她沖鄧傲點頭示意,“鄧莊主貴人事多,不必送了。我等就先告辭了。”
“蘇長吏,有緣再會。這一萬副馬蹄子,在下一定會連夜趕制的,必定不會延誤佳期?!?/p>
白蘅淺淺一笑,隨即轉身離去。一行人出了竹林,遇上三名女子,看打扮應該是御龍山莊里有身份地位的人。
為首的婦人三十左右的年紀,妝容精致,只是華貴的衣裳首飾也掩不住精神的憔悴,兩名婢女低著頭,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后。
因著山莊里很少有生人來,那中年婦人偏頭看了旁邊的人一眼,正好對上白蘅探尋的眼光。婦人卻倏地變了神色,七分驚喜三分驚訝,指著白蘅驚呼道:“蘇茹姐姐,是你嘛!”
聽到她喊出自己母親的名字,白蘅的身子怔了怔,忍不住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是?”
聞言,那婦人卻在一瞬間恢復了正常的神色,仿佛剛才都一切都是白蘅的錯覺,她朝白蘅微微欠身道:“這位姑娘,不好意思,妾身近日來精神不佳,不小心認錯人了?!闭Z畢,便轉身離去,再未看白蘅一眼。
兩名侍女看了白蘅一眼,面面相覷,隨后也行禮拜別,追上遠去的婦人。
“這人是……”白蘅閉著眼睛揉了揉眉心,腦中思索了一番,幾乎和裴校尉同時道出,“俞文鸞?!?/p>
裴校尉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嘆息了一聲:“俞家大小姐怎么變成這副模樣了,看來當年不顧家門反對,執意要嫁給窮書生的日子過得不是很好哦!”
白蘅也不再看她,一路上沉默著走到了山腳。見四下再無御龍山莊的人,她才將方才趁機藏在袖中一塊汗帕取出,遞給音繡。
“瞧瞧有什么不妥?!?/p>
音繡接過帕子,放在陽光下照了照,又湊近鼻子用手扇著風聞了聞,“倒沒什么不妥的,只是它上面有‘夢中酣’的解藥?!?/p>
裴校尉的目光也落在帕子上,逐漸認出這是鄧傲給他擦臉的那一塊汗帕,驚道:“什么是‘夢中酣’?”
“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中毒之人在七個時辰之內會陷入沉睡,再也醒不過來?!币衾C將汗帕還給白蘅,揉了揉肩膀,“哎呦,這幫護衛可真不是吃素的,老娘的胳膊都快廢了?!?/p>
裴校尉聽了音繡的回答,面如菜色,望向白蘅道:“這毒是何時下的?”
“你喝下的那杯‘雪頂春’?!卑邹侩S音繡一道翻身上馬,見裴校尉仍然是一副沒回過神的模樣,又接著道,“朝堂不比沙場那般光明坦蕩,裴校尉日后與這些俗人打交道時,還需多留個心眼?!?/p>
鄧傲此人,不僅心狠手辣而且狡猾無比,時刻戒備著白蘅等人,還在茶中下了毒,確定他們沒有危險之后,才狀似無意地給了解藥。在銅爐區看到的一切,讓白蘅心中的迷霧更加地清晰。
裴校尉重重地點了點頭,腳尖一點躍上馬背,看著白蘅縱馬離去的背影,眼中多了幾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