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有那么一瞬間,白蘅隱隱覺得俞文鸞是知道鄧傲叛國之事的,就算不是全部知曉,也應該察覺到一二。
“俞姨,你知道鄧傲書房機關暗格的密碼嗎?”
俞文鸞抿唇回憶了一番,取了紙筆來畫出了解碼的圖樣,她吹干了墨跡小心地折疊好,將它交入白蘅手中。
白蘅將圖紙收入懷中,眼底有水光瀲滟,“俞姨,你有沒有想過回京城去,我還想聽你再多給我講講母親的事。”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俞姨回不去了……”她將白蘅的雙手握在自己手心里,一臉欣慰,“你是個好孩子,想做什么就大膽去做,不用顧及我。此生能親眼見你一面,我心愿已了?!?/p>
“你快些走吧,這里不安全?!笨v然再不舍,俞文鸞仍是拉著白蘅往屋外走。
門一拉開,卻見庭院中站滿了人,鄧傲站在眾人中間,微微一施禮,“蘇長吏,哦不,應該是白小姐,好久不見——”他嘴角掛著狩獵者的微笑,散發著嗜血的味道。
“你認錯人了?!庇嵛柠[大驚,強裝鎮定,“蘇長吏是我的遠方親戚,特意來探望我的?!?/p>
“夫人說笑了,若不是夫人白日錯喊的那一聲‘蘇茹姐姐’,為夫還真是認不出來呢。”鄧傲不顧俞文鸞煞白的臉,揮了揮手,護衛們立刻就把別院圍得水泄不通,“如果寧國侯知道他唯一的女兒在我手里,他會愿意用什么來交換呢?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的表情了,哈哈哈哈。”
“鄧傲,你休想得逞!”俞文將白蘅死死地護在身后,就像一匹保護自己孩子的母狼,眼中兇光畢露,“如果你要傷害她,就先從我的尸首上踏過去!”
聞言,鄧傲面露三分難色:“夫人你又是何苦?你我才是夫妻,你為何總是幫著外人?”
俞文鸞卻聽不進鄧傲的半句話,她太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手段的人了,白蘅若落入他的手里,只怕是生不如死。念及此,她忽地拔下發間的金簪,抵住自己的脖子,蒼白的脖頸瞬間迸出了血珠。
“不!夫人,你冷靜——”見狀,鄧傲也變了臉色,試圖上前阻止自己的夫人,他從不知道她原來這么剛烈。
“放她走!”俞文鸞不顧當家主母的形象,近乎嘶吼地咆哮。
鄧傲示意手下的人后退,卻沒有放人走的意思。俞文鸞雙目充血,幾乎要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一直不敢相信的一個事實就這樣擺明在了眼前,自己的性命在他眼里,也不及權利和富貴重要。
握著金簪的手被人抓住,俞文鸞轉頭,只見白蘅對自己溫柔一笑,“俞姨,遇見你我很高興。”話音未落,覺得后頸一痛,兩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白蘅小心地將俞文鸞扶到墻邊靠著,她起身與鄧傲對視,目光里不見絲毫懼意。
“你真是個奇女子?!编嚢劣锰綄さ哪抗庵匦聦徱暳税邹恳槐椋叭绻皇橇霾煌?,也許我們能成為朋友?!?/p>
寒光閃光,劍已出鞘,白蘅迎風而立,青絲飛舞,紅唇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很可惜,我交朋友的底線還沒有那么低?!?/p>
“拿下她!要活的!”鄧傲被激怒,一揮手,護衛一擁而上,形成一片烏壓壓的人海。
白蘅手執長劍,款款迎敵。云樓曾問她,為什么要學殺人,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殺戮是為了守護。守護她身后的俞姨,守護父親和白家,守護安縣的百姓,甚至是守護整個大夏王朝!
“?!?/p>
兵刃碰撞交接的聲音,利劍刺入血肉的聲音,敵人身體撕裂的痛呼聲,像慢動作一樣在白蘅的眼睛里、腦子里無限地放大循環,這是她第一次殺人,也是第一次殺這么多人。
不比前世后宮爾虞我詐的爭斗,這是真正的殺場,鮮血與死亡都是這么赤裸而真實地揭露在面前,迅速而又慘烈。
幾番車輪戰下來,鄧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白蘅寡不敵眾,被人逼至角落。突然,鄧傲搶過身旁護衛的佩刀,直直射向昏迷在一旁的俞文鸞——
白蘅眼中殺意如滔天巨浪般涌現,飛身擋住了鄧傲致命的一擊。正是這一個分身的間隙,一名護衛抓住機會,舉起長刀直劈白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