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風無奈道:“江湖上的各色人物如同過江之鯽,又豈止我們青龍會這樣?”宋遠凰道:“但你可知道青龍會的領導層已經多久沒有變動過了。尤其是。”
陳凌風苦笑道:“尤其是我們十二人。”
宋遠凰道:“嘿嘿,如果不是橫死或自愿退位,十二煞這位子可真是一勞永逸的好去處。”
頓了頓又道:“你可知,為何偏偏是四月堂被狙擊?”
陳凌風不解道:“難道不是因為四月堂掌管組織的財物,要和我們青龍會斗,斷了我們的金錢供應無疑是拿住了我們的七寸?”
宋遠凰嘿聲道:“你說的不錯,這也是一個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卻不是這個。我聽說近年來賴有閑已過的相當舒服。他的酒喝的太多。”
陳凌風道:“我聽說他在自家的別院里建了四個酒窖,每個酒窖都裝滿了和進貢到京里一樣品質的酒。他早上起床就要喝十大杯,中午喝的也不多,不過才一二十杯,晚上也不過才喝三四十杯。”
宋遠凰接著道:“聽說他的女人也不少。”
陳凌風又道:“的確不少,聽說他也不過將滿樓紅袖招的花魁包養了四五個而已。”
宋遠凰眼里忽然顯出奇怪的神色:“聽說他賭的也不少。”
陳凌風苦笑:“的確不少,聽說他每個月也不過才輸了十萬兩銀子而已。”
宋遠凰道:“如果一個人在酒,女人和賭錢上花了這么多功夫和精力的話?他還有沒有功夫和精力去做好其他事?”
陳凌風道:“自然是沒有。”
宋遠凰臉上忽然露出譏誚的神情:“也許這才是四月堂覆滅的根本原因。一個人若吃的太飽,睡的太好,不用餓著肚子操心明天吃什么,也許很快他就會忘記他吃的這些東西是怎么來的。”
陳凌風只有沉默,這件事雖然沒有發生自自己身上,可他依然能學到很多,也許自己也已經吃的太多,吃的太飽,睡得太好。
一個黑衣猿臂蜂腰,滿面機靈之色的年輕人奔入大廳,向兩人抱拳回復:“堂主,小人張武,陳七陳頭派我來為兩位堂主辦事。”
宋遠凰面無表情又不帶任何語氣的問道:“這里發生的事你都很清楚?”
張武道:“回堂主,自三天前小人就和陳頭一直盯著這里。”
宋遠凰問道:“如果想要追回四堂主的尸首,你有什么好辦法?”
張武回道:“辦法有一個,但卻不知道有沒有效。”說道這里張武臉上忽然現出奇怪的神色:“其實法子很普通,用狗。”
張武抬眼看了看兩人沒有任何說話的意思,接著道:“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尸首帶走的人,一定是個輕功很好的人。我們都沒見過那人的真面目,所以絕對無從找起。而且以那人的輕功要留下什么蛛絲馬跡也難以辨認。但那人的行動的痕跡雖不易尋,但四堂主的尸體卻能留下非常明顯的痕跡。”
“哦?怎么講?”宋遠凰問道。
“為了防止尸體變臭和遮蔽這濃重的血腥味,我們使用了一種特殊的香料灑在尸體上。這種香料,人的鼻子雖然完全聞不出來,但對于狗來說卻像骨頭上的肉一樣明顯。”
宋遠凰的眼睛亮了一亮,之后他又沉思片刻:“這對我們來說真是一件不幸中的萬幸了。”
宋遠凰道:“組織自從在江湖上壯大之后,我記得這種負責追蹤的獵犬因為沒有使用的機會,已經不再馴養了。”
張武道:“堂主說的不錯,但附近剛好有一個我本家的兄弟獵戶,養的各種獵犬,其中有幾條正是負責循著味道追捕獵物的這種獵犬。”
宋遠凰道:“很好,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即刻出發。去找你的朋友本家兄弟的獵狗一用。”
張武正色道“我剛剛來的時候已經派人去喊我這位兄弟去了,他馴養的獵狗其他人指揮不了。”
宋遠凰不動聲色的跟在張武身后。
果然大門外一個黝黑的年輕人身邊正蹲坐著兩條狗,張武上急忙上去打招呼,那兩條狗瞧都不瞧他一眼。
忽然,兩條狗瞪直了眼睛,蹲坐在地上的身子也坐直了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張武身后。宋遠凰剛剛從大門出來。
兩條狗愣了一愣,一眨眼的功夫就朝著宋遠凰沖了過去。
張武和他那本家兄弟大吃一驚,正要上前前去阻攔。
兩條獵狗已經向宋遠凰撲了過去。
下一刻,張武已經對這兩條自找死路的雜毛畜生放棄了希望。
他甚至已經想象得到血肉橫飛的場景,也對兩只畜生沖撞了組織的大人物而感到前途渺茫。他閉上了眼。
意料中的場面沒有到來,兩條獵狗像久未見到父親的小孩子一樣立著后腳在宋遠凰身上蹭來蹭去,眼睛里發著閃耀的光。
這可不是天大的怪事。
不光張武,連他的本家兄弟都張大了嘴巴忘記了合攏。他這兩只獵狗一向眼高于頂,鄰居拿肉骨頭喂它們,它們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哈哈,好機靈的狗。”宋遠凰的長袍上被兩條狗一頓亂抓亂爬,不知弄了多少泥土。他卻并沒有生氣。
“好狗兒,今天可要多拜托你們了。”
“張武,去拿四堂主的衣物和你說的那種防腐的香料來。”
東西很快拿來。
兩條狗霎時間停止了糾纏在宋遠凰身上,兩只尖長的鼻子嗅來嗅去。
眾人將這兩條獵狗領進大廳。
十幾雙眼睛都緊盯著它們的一舉一動。
兩條獵狗圍著賴有咸的尸首曾經在的位置繞了好多圈,直到張武那本家兄弟不知道用什么辦法告訴它們不是這里,兩條狗才依依不舍的在大廳里轉悠起來。偶爾還不時跑到那一大片血跡處來回晃悠。
忽然一條狗在大廳西北的一處的橫梁下瘋狂的叫了起來,兩只前腳不時的躍起趴在那柱子上,盯著上面的橫梁狂吠。
眾人眼前一花,宋遠凰已經用右臂抱著這條狗上了橫梁。狗兒朝著另一處木梁狂叫著,瘋狂掙扎著,要不是宋遠凰牢牢的抱著這獵狗,它早已經一躍而出了。
一絲微涼的微風幾不可感的吹了進來。
宋遠凰凝神靜氣,待下一陣微分吹來時,他已經準確的分辨出微風的來源。輕輕一躍,到了另外一處橫梁上,手上用力,一塊廳頂的石板竟然被輕易挪開,屋外的涼風迎面撲來,夜空的繁星一下子映入眼簾。
肘下的獵狗瘋狂的掙扎著從這處出口跳到了大廳的屋頂。同一時間,宋遠凰也從哪入口出來上到了大廳的屋頂。
屋頂哪里還有獵狗的影子,只見淡淡的月光下一只黑影邊狂吠著邊跑向西北方,竟然直接從將近三丈高的大廳屋頂躍下,一聲驚叫后,狂吠聲再次響起,想著西北方向快速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