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煙道:“我們過去”。
百十匹馬兒呼嘯著向前沖上山坡,山腳下到山坡有被人踩踏形成的小路,沿著這些小路,馬兒雖然都已疲憊不堪,但還是不時縱躍,跨過斷裂的樹木,和從山坡上滾下的石頭,慢慢的向那座暮靄中的寺廟行去。
眾人雖然也已累壞,但在上山之前,五六個人已從馬上躍下,沿著山中小道,分散開俯身低行,眨眼間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而馬上之人也四處張望著留心各處異常,隨時警惕著可能會發生的危險。
眾人還在慢悠悠上山之時,一個身影如同大鳥一般從山上掠下,那人直接朝馬隊當先三人奔去。拱了拱拳道:“首領。前面確實是一座寺廟,只是香火敗落,不見人煙,廟頂尚算完整。廟前是一廣場,面積不小,足夠眾位兄弟休息。已有幾位弟兄在前方警戒?!?/p>
段星煙道:“好。上去?!?/p>
一時間奮馬揚蹄,馬兒發出唏律律鼻聲,但除了馬兒的聲音,卻卻不見有任何一人喧嘩。顯見這段星煙,江墨染,龍寒雨三人御下極嚴。
走不到百米,幾條在山體間縱橫交錯的小路,匯合相交稱為一條寬敞的大路。
段星煙忽然凌空撲掠,幾個起落就超越眾人落在馬隊之前。在只有淡淡的夕陽余暉之下,他俯身細查,直到看過四五丈的距離。路上的痕跡,稍頃又倒掠而回,對龍寒雨和江墨染道:“地上只有虎豹之類野獸的足印和一些粗淺的腳印,從腳印的深淺和著力處來看似是普通的農人或者捕捉小獸的獵人,并未有大批人行走的痕跡,看來此處應是荒廢已久之所?!?/p>
龍寒雨聽到此處心念微動道:“此處從官道之上就可以看到,且所處之地并非難以攀登到達,正是錯過宿頭之人半夜歇腳的極好去處,但如你所說,卻沒有太多足跡,顯然不符合常理,還是小心為妙?!?/p>
段星煙對龍寒雨幾乎是言聽計從,聽他這樣說,心中頗以為然道:“確實如此。”
轉身對眾人喊道:“大家留神戒備,不要大意?!?/p>
眾人轟然稱是。
走不到數十丈,面前豁然開朗,一個即使裝下這百十匹馬和數十人之后,依然相當寬闊的的廣場躍入眼簾。
方圓兩尺的青磚鋪滿整個廣場地面,但不知為何有些地方的青磚卻似被巨力從上向下搗毀,而有的地方從龜裂最烈的地方向外有兩丈之遠,數十塊青磚從那被粉碎的中心開始,向外蛛網一般的散開,越靠近中心的碎裂越厲害,越遠離的地方,被破壞的越輕。
龍寒雨等三人暗暗心驚,這分明是極其霸道的內勁轟擊在青磚之上后,余勢難止,勁力未消,四散之下波及了周圍幾達兩丈左右的范圍。
意象中似乎有一人手做巨靈之掌,從天而降,一掌拍至此處,導致如此慘狀。
但顯然這人并非無緣無故將掌力宣泄在此處。
顯然有人在與其對敵。
但無論是何人,對上此人驚世駭俗的內勁,都難以討得好處。
迸碎的青磚縫隙間,一棵棵的小草有的已長至膝蓋處。可見此地平時確實是人跡罕至之所。
廣場后面,一座門廊前的廊柱高達兩丈的寺廟大殿矗立在眾人眼前。這大殿用深色材料建成,在夜色掩映之間,幾乎和后面的山體融為一體。如果不是眾人手中的火把,和那飛檐垂瓦在夜空中劃出的整齊剪影,幾乎辨認不出這時一座人工搭建的巨大建筑。
青綠色的琉璃瓦在火把的照耀下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光。大殿共有五道大門,此刻五道門已經被眾人全部打開,火光晃動之下,大殿中奇異的并無多少蛛網和野獸出沒的痕跡,只是地上灰塵有厚厚一層。
眾人早開始用隨身攜帶的一種特殊砧板打掃大殿,不消片刻,已經清理出一大片干凈的地面出來。大殿地面之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青石,一眼望去在夜色中黑壓壓一片,給人相當訝異的感覺。
龍寒雨等三人等手下人通報已打掃完之后,三人緩緩踱入大殿。
大殿正中一尊高達兩丈的石雕菩薩俯視殿前眾人,從石雕的角度更可以望向山坡之下,如果不是偶然闖入這個已經被世間遺忘的地方,誰還會發現在這無人在意的荒山野嶺,還有一位菩薩在注視著蕓蕓眾生。
菩薩頭戴毗盧冠,身披寶印袈裟。左手持一根高達兩丈的錫杖,右手持一朵巨大的蓮華。蓮花雖大,但在菩薩的手中卻讓人感覺恰到好處,沒有突兀之感。
座下一頭巨大的不知是獅,是虎的野獸,雕刻的栩栩如生,血盆大口似乎隨時準備擇人而噬,一雙巨大的石目兇光畢露,更是顯得這石獸威風凜凜,甚是不凡。
段星煙嘆道:“好家伙!這么大一只獅子!這菩薩雖慈悲讓人心生敬仰,但看這獅子卻要把人嚇的魂飛魄散,只想遠遠的跑開了。”
江墨染道:“這不是獅子,其實是一種有名號的坐騎,叫做‘諦聽’或‘善聽’。”
轉頭看看段星煙道:“星煙你可知這位菩薩是的名號?”
龍寒雨此時從遠處轉了過來,聽到他們說話,于是走了過來道:“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思如秘藏?!?/p>
江墨染立刻微笑道:“果然不愧是龍寒雨,沒有他不知道的事?!?/p>
龍寒雨淡淡一笑道:“看過一些佛家和道家的典籍,略知一二,在你面前賣弄還不是班門弄斧,自討苦吃?!?/p>
江墨染哈哈笑道:“雨哥難得夸獎別人,不過這個帽子我可不接。自從加入組織一來,每天凈忙任務,詩詞歌賦,文學典籍這些東西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了?!?/p>
說罷自嘲道:“想當年我也是獲得過朝廷策舉的秀才之名呢?可惜,世事難料,白云蒼狗啊?!?/p>
龍寒雨道:“策秀才,必五策皆通。你這滿腹詩書,就是忘得七七八八,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是我們這等只會打打殺殺之人能比擬的。”
江墨染看他說的認真,忽然展顏一笑道:“今生的路早已由上天定下了,不然想當年以我手無縛雞之力的情形,也不會在機緣巧合之下加入組織了。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龍寒雨,段星煙都明白江墨染話中之意,只是卻沒有人說出來。
一入青龍會,永是青龍魂。
生為青龍人,死為青龍鬼。
人人為青龍,青龍為人人。
順我青龍昌,逆我青龍亡。
----當初加入青龍會的誓言猶然在耳,如今十年已經匆匆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