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發覺她在推我時,右腳似有不便,該是有舊疾。我所幸一只手抓著門框,另一只手指了一下她的右腿,悄悄施了個法。
老婆婆的腿忽抖了一下,她怔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腿,低聲嘀咕著說道:“好了?”
我得意的笑了一下,說道:“婆婆,我幫你治好了腿,是不是可以賣就給我了?”
我想略施恩惠,就算再沒心沒肺也該對我有點感激,就算不感激,她也能看明白我不是凡人,而心生畏懼。
可這老婆婆不似尋常人,竟是怔了怔神,復又推我出門,冷聲道:“我的酒不賣,明日有品酒筵,若你們能拔得頭籌,我的酒就送你。”說完便“啪”地一聲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我看著緊閉的門,半天才忽得笑起來,這老婆婆真是我所見凡人中最古怪的一位。她是則并不壞她不是看不出我不凡的身份,也明知凡人斗不過我,還特意出此言,分明是下不來臺,再給自己找體面吶。
蘇慕白總是擺脫了那幾個小桃花,他找我到時,我見他臉上有莫名擔心的神色,并嗔怪我道:“你怎么跑到這里了,要我好找。”
我不知他在擔心我甚么,便問道:“我一個堂堂正經天神,在凡世能出甚么事,你何故這么擔心。”
蘇慕白說道:“還不是瞧見了泉客,我怕他找你麻煩。”
我吃驚道:“你看到泉客了?他不是從不出東海的么?”
蘇慕白道:“他在四處為他妹妹求醫。”
我暗自感嘆,那時我得知阿玄失了鮫麟,從此只得在水里過活,便拿著從窮奇手里奪回來的鱗片,去問過百草小生。他乃是掌管百草的神仙,曾是神農身邊的一株五葉草,得神農照拂才位列仙班。他告訴我,鮫人的鮫麟最珍貴,活體撥鱗猶如殺人,她如今雖未有性命之憂,可元神傷得太深,出水久了便會死。
百草小生最后塞給我一堆花花綠綠的仙草,囑咐我將仙草放入阿玄所居的水里。百草說他沒把握能治好阿玄,但試試總沒有壞處。
也不知現在阿玄有沒有好些。
我搖搖頭,不在想這些憂心的事,我抬起頭,打起心中的小算盤,對蘇慕白道:“明兒有品酒筵,我們一起啊。”
蘇慕白故作地有些抗拒道:“那喝得酒都是尋常凡品,我不喝,我要喝只喝最烈的酒。”
我道:“怎么怕輸?怕輸給我,還是怕輸給那些凡人?”
他忽然拉起我的手,含情脈脈說道:“我可以去,可若是你輸了,要怎樣?”
我甩甩手道:“贏了再說吧。”
翌日清晨,我起了個大早,出門時發現長街兩旁的人家均張燈結彩,紅綢鋪滿了街,花樹上結滿了花燈。男女老少紛紛走上街頭,嬉笑結伴,我知今天是個好日子,便故意帶著青鸞和溪風早早去了品酒筵,卻未參加品酒比試。
當我看到品酒比試的臺子上,蘇慕白一臉木色地瞧著混在人群的我們,那神情別提多好笑了。
“阿卿。”溪風底下拽我的裙子說道:“你不是要和慕白哥哥一絕高下么,怎么單獨留他在臺子上?”
我掐了掐他的臉,得意地說道:“他是酒仙,喝酒是他的看家本領,我那斗得過他,自然不會自取其辱。倘若要是那天,他與我比誰飛得快,飛得高,我必不會逃。”
其實我之所以將他撂下,正是因為昨兒我才知曉得一件事。那時我自那怪婆婆的住所出來后,便向村民打聽了品酒筵的事,原來品酒筵只辦在七巧節當天,而七巧節乃源于民間的一段千古流傳的愛情,據說是凡仙相戀的故事。
不過,九重天上的神仙留戀凡人,這等事幾萬年也能發生過四五次,其實并不稀奇,可凡世似乎又很羨慕這樣的愛情故事。故而每逢此時,凡是有私慕之心地都要向對方吐露心事,心意相通地便會走上街四處游玩,以彰顯對對方的愛意,獨身的便會躲在家里不敢出門。
蘇慕白早就知道今兒是七巧節,還特意在這個時候硬要帶我來酒鄉游玩,顯然就是圖謀不軌,我自不能讓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