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那婦人竟然看的有些癡愣。
阿香倒也無妨,被看看就被看看,總之習慣了,扭頭對上那漢子的目光說道:“白日里不來,想必是有隱,可這夜里青燈高懸,你倒是安心帶著你夫人來,你身為度陰師,總該知道這陰樓掛青燈的意思。”
男人先是一笑,然后握住了自己夫人的手,“你術法高深,這話豈不是問的沒有必要。”
“總該給我個說法不是。”阿香只笑,看著那沒有影子的美婦人,搖了搖頭。
“屏兒她卻是鬼。”
阿香跳下高高的太師椅,來到門背后拿出了一個竹竿子,那青燈老是一跳一跳的,顯得過于活潑了,“收客!”啪,一竿子打下去,沒打燈面上,打了個空卻又好似打到了什么。
那婦人美目流盼之間驚愕地發現了自己在那青燈下,竟顯象出了影子。
“夫君!”
“莫慌,那是閣主的術法。”
青燈不跳了,阿香將棍子一扔,“既然你夫人是鬼,是你自己交代還是我用映鬼之術?”
“我們既然來求你自然是會交代的。”漢子聽到映鬼之術,沒有來的有些嚇到,阿香了然地點了點頭,“魂氣有些不足,要我幫忙么?”
“你倒是不反對人鬼交合。”
“那是你們自己的選擇,與我無太大的關系。”
漢子此時的笑意,顯得更是真切些。
“夫君,我來說吧。”
阿香又坐上了太師椅,“稍等。”
“主子。”
美人管家裊裊婷婷地走來,手里端著盤子,一個香爐三根香,“喲~真是稀奇。”
“涼沁。老槐下等著些客人,你引他們去偏殿做個登記。”
阿香給美人管家取了個名叫涼沁,管家非常喜歡,主子賜名之后,他日后便能隨這個人去往陰司任職,涼沁發誓,能夠讓白二爺親自上來傳話的人,入了陰司必然也不會差。
“你說吧。”阿香點著香,美婦人這才緩緩開口講述。
“我也沒有想到,我會生下個孩兒,是人身,他聰慧懂事,與普通人的孩兒無異,只是我那先亡夫自始至終不肯放過我,我那大孩兒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每夜半去尋我小兒,原本小兒不怕鬼神我與夫君都極為歡喜,可如今…”
阿香眉頭一皺,亡夫,“你先前所嫁是…”
“冥婚。非我本意,我夫君來救我之時,為時已晚,棺木落土三日,我已經魂魄出體,因有怨恨才難入輪回。夫君便將我帶在身邊…”
“說真話。”阿香若是不知道那個孩子是在保護自己弟弟也就罷了,如今知道了,這女鬼又不肯說真話,自然是要發難的,那青燈跳了跳,女鬼的影子也動了動,不知道為何,這一下,讓女鬼極為恐慌。
“我…所言句句屬實,閣主,我真是不知為何我那大孩兒…”
“你的第一個孩子怎么來的。”
虬髯漢子握了握自己夫人的手,咽了咽口水,“我與她…”
“偷情?”用詞直白而不留顏面,阿香卻好似全然不在意。
“不,嫁給那個人不是我的本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無力反抗。”
阿香朝門外招了招手,“你還是反抗了不是。”
燈籠之下,顯現出一只小腳,落地之時,那小孩子的模樣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我兒!”女鬼像是被嚇到,又像是極為驚喜,小男孩只是看了美婦人一眼,來到了阿香的左手便,朝著阿香拜了拜,然后對著自己的母親道了句:“娘親,別來無恙。”
美婦人被這四個字震懾地跌坐在位子上,阿香冷笑一下,再一次開了口:“說吧,前因后果,不斬斷因,你們種下的果,必然會形影不離。”
“閣主,為何要為難我這個孩兒。”
“放肆!”
屋內上空,突然降下來一道威壓,阿香稚嫩卻冷冽的聲音隨著那道威壓一起降下來,美婦人像是被千斤巨石砸身,普通跪到,連頭都抬不起來,漢子見此,連忙也跪下連磕了三個頭,“她畢竟是個無知婦人。”
“你們二人心狠手辣,竟還有臉面來此陰平閣。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
“大人。”站在一旁的小男孩突然開口,冷峻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還有那個陌生的男人,“您賜下的那道鎮魂符,如今還貼在我父親的棺木上,他雖然…作惡,可也是有因,我想請大人,送他入陰。”
“不可能。”阿香掃了小鬼一眼,“除卻你與你那弟弟,其余人鬼皆是咎由自取。”
“可大人,那符。”
“定一定也好,時機到了我自會放他出來。陳青,我為了幫你娘子保持陰體,殘殺府上無辜,凝陰水卻被我那頗為厲害的定宅鬼給霸占,故而想借由你夫人前夫和孩兒的能力,除去那陰水中的定宅鬼,可惜,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你是度陰師!”男人憤恨地站了起來,他眼內猩紅,那眼中暴虐暗流涌動,鬼夫人也越顯媚態,可對上阿香卻是一副平靜,甚至有些嘲諷,“呵…”她只是輕輕地笑了笑,“砰”突然之間,屋內門窗自動閉合,唯獨那扇正門明晃晃的開著,白燈籠也不再跳動,門口正對著的槐樹,枝杈像是一只只勾魂的手想要朝屋內伸過來。
“這里是陰平閣,一切由我香伊人說了算,你算什么東西!”阿香看了眼小男孩,點了點頭,“今日的客,本就是他,你們不過是來還債的罷了。”
“我娘薄情,那孩子不是你的,是我爹的…你心知肚明,困陰欲殺他,若不是我與我爹力保,他如今怕是也已經與我一樣了。”
男孩子說的時候,目光所視確是自己的娘親,看到她艷美的臉上從慌亂,到不可置信到怒,“陳青!你竟如此歹毒!”
“非我所生,要之有何用!毒婦!你不過是我囚的鬼妾罷了!”
“妖女!你助紂為虐。”陳青向阿香發難,那女鬼和孩子雙雙躲入青燈,留下陳青在那暴怒,阿香看了眼香,最后一絲絲香灰落下香爐,那星星點點的最后一絲光亮,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