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在身后看著,白熙隱隱間感覺到她身上生發(fā)出一股壓力,吃東西的速度也變慢了,半刻鐘后,才把最后一粒飯吞進肚子里。
明玉收拾著桌子,白熙喝著茶,各忙各的。
以往不管刮風下雨,他都會到后山修煉靈技,即便是時間短點,也會去練一練。但這番打通了第六大經脈,他需要停下腳步,稍作休息,才能繼續(xù)向前。
門半掩著,風能進,人能進,雨水不能進。白熙忽地想出去看看雨。
雨幕接天連地,白茫茫一片,門前老樹堅強而立,但也耐不住如此風吹雨打,一枝斷丫橫立在地。通往門口的路浸滿了水,很難想象剛才明玉是怎樣趟過來的。這場雨應當是下了很久很久了,或者并不是昨夜才開始下的,說不定下雨的時候,紫瓔正在打瞌睡看不見呢?
不知道小湖的水有沒有滿出來?那塊青石有沒有被浸到?那些魚應該都沉到水底了吧?
白熙像是想到什么,打開了通訊器,來到了識海中的操作系統(tǒng),點開《落日故人情》,果不其然,正在報道洪汛的消息。城南的一大片稻田都被洪水淹沒,投影上可以見到很多人在離河中抗洪,在田地里救災。
明玉看到這場景,便道:“這雨下很久了,停了一天,昨夜又開始下,本來城中的街道的水都漫到小腿了,好在及時排了水,現在才干凈了。但是城南那邊種了大片稻田,地勢比較低,離河的水漲上了岸,現在形勢十分嚴峻。”
白熙沉思著,看著投影默不作聲。明玉見他不說話,又道:
“族長今早已經下令組織力量抗洪救災,想必現在還在努力。城南是糧食基地,如果水稻蔬菜都浸壞了,不但城南的人損失慘重,甚至會影響到全城和下轄各地的民生。
這些都是夫人跟我說的。
聽夫人說,依附于白家的清宣宗整個宗門都被浸了,那些不會飛的弟子,沒有飛梭和靈舟出入,每天都只能在洪水中游泳。”
明玉說著便笑了起來。
白熙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不由覺得好笑,自然地笑出聲來了。
紫瓔道:“主人,這種時候,你不應該笑,而是應該哭。”
“抱歉抱歉……”
我真的不想笑的,但我忍不住啊。
︺︹︺︹︺︹︺︹︺︹︺︹︺
離河邊上,人們吆喝的聲音與雨聲交織在一起,場面看似凌亂實則井然有序。
城中大部分男性修士都在這里,還有小部分留在了不遠處的糧食基地。
白清和冷霜月在現場指揮,白清負責救險事宜,冷霜月負責醫(yī)護事宜,兩人各司其職,相互配合。
河堤上搭起了無數沙包,便連河基也被生生加高了,此時河基上只有一百多人在添土加沙,其余人都到離河挖渠通水了。
不時有人抬著擔架走過,擔架上躺著一臉青氣的修士。
白清面前是離河附近的平面圖,其上有著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每個光點都代表著一個人,他拉進離河,發(fā)現水位線只下降了一寸,這樣的效率著實低了點,畢竟大家已經奮斗一天了。
河面上空飄浮著幾艘靈舟,河面上也有幾艘船駛過,載著人輪流休息。
河水怒吼,翻起了大浪,船只在河水中飄搖不定,便連空中的靈舟也不敢太靠近。
糧食基地那邊其實更加緊要,一名中年人跪在地上,看著在水下的蔬菜,默然落淚。他共有十畝地種滿了菜,但現在全都活不成了,即便水退后,也將會爛死在地。
旁邊有人將他拉起來,罵道:“還愣在這里干什么!木已成舟,亡羊補牢!快去幫忙!一個大男人在這里哭哭啼啼的算什么樣!”
中年男子終于清醒過來,撲到水里,抓起一個水桶,便一桶桶地將水舀到外面。
“他媽的,腦子被驢踢了!”
…………
按照白清的想法,是在外面挖一條水渠,將水引到其他地方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里面,再開來古老設計的大車,將水抽到上面裝走。
這邊的水渠挖得很快,因為是直接用大炮打碎了地面,煉氣期修士配合著用靈技攻擊。一些陣法師馬不停蹄地為大炮銘刻著各種強力的靈陣,更是銘刻了許多二階凝靈陣吸收靈氣,以免陽晶耗盡后,大炮無法使用。
又過了一個時辰,終于連通到了城北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諸多工程師魚躍而入,進行下一步工作。
白清眼前的投影閃動了一下,長舒一口氣,這么久終于有個好消息傳來了,糧食基地那邊已經打通了。
只是離河這邊,想到這里,他便一陣頭痛。
冷霜月從河畔走來,道:“白族長,現在所有傷員都已經在接受治療了。你這里怎樣了?”
“冷閣主啊,唉,還不行啊,我正頭疼著呢。”白清疲倦地看著冷霜月道。
冷霜月看了看白清面前的投影,發(fā)現水位和一開始相比,才下降了三寸,河水依舊漫出了河岸。
“白族長,要不要用陣法轉移河水?”冷霜月道。
白清眉頭一挑,道:“還有這種陣法?”
“天下間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做不到。以前滄瀾大陸有一名大乘期大能,創(chuàng)造了一個星轉陣,可以移山填海,后來有人將它簡化了許多,叫做搬山陣。
該大陣需六名筑基期以上修士主持,其中一人作為陣眼,再配以一百名煉氣期修士,能夠生成搬山猿的虛像,搬山移水不在話下,只是大陣頗為復雜,要找個陣法師好好講解一番。”
白清眼中泛起異樣神采,馬上吩咐下去詢問城中的陣法師有沒有人能懂得搬山陣。
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他看向冷霜月道:“冷閣主是否便有這搬山陣?”
“不錯,這是早些年在大陸北風一個洞府找到的。”冷霜月淡淡地說道。
白清微微欠身,笑道:“如果真能解決水患,我代落日城所有人,先感謝冷閣主。”
冷霜月回個禮,轉身離開,撐開傘,走出了棚外。這一刻讓她回想起云露山脈時渾身濕透的感覺,她覺得這場雨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