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麟驚道:“你的意思是?”
司馬逸道:“皇上現在可否方便去一趟地牢?就你我二人,人多眼雜,不好,皇上大可放心,臣必當誓死保護皇上。”
南宮麟想了片刻,“好。”
司馬逸背著南宮麟一路潛進刑部大牢。
看守的人已經昏睡了過去,看樣子,應該是司馬逸提前就做好了準備。
到了最深處的一處潮濕的牢房內,南宮麟皺了皺眉頭。
里面充滿著一股難聞的霉味夾雜著濃烈的血腥味。
看著倒在地上凌亂的二十幾人,嘴巴處有大量鮮血,南宮麟道:“咬舌自盡?”
司馬逸搖了搖頭,四處看了一眼,想找個干凈的地方將南宮麟放下。
“放我下來吧,我可以站著。”南宮麟小聲道。
司馬逸有些猶豫,還是將他從背上放下,只是南宮麟腳還沒落地,就跌入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道撲面而來。
南宮麟怔住了,看著此時面無表情的夜月滿,心里七上八下,似有千言萬語,又難以道明。
司馬逸警惕起來,低聲斥問:“你是何人?”
一語驚醒。
南宮麟低下頭,不敢再看夜月滿的臉,輕聲道:“他是我的貼身侍衛(wèi),我們繼續(xù)吧。”
司馬逸略帶歉意的看著夜月滿,道:“剛才多有唐突,抱歉。”
夜月滿并沒有看他,只是盯著南宮麟的受傷的雙腳,并沒有說話。
司馬逸走到一具尸體前,撬開那人牙關,道:“皇上請看,他們舌頭并無大礙,他們是吞毒自盡。”
夜月滿自覺抱著南宮麟走近了幾分,讓他剛好可以看的清楚。
司馬逸繼續(xù)道:“我在收押這些你逆賊之時,就親自全身檢查過,他們身上并沒有毒。”
南宮麟皺眉道:“是南宮鳴?”
司馬逸搖頭:“先前我也以為是的,但是今日聽到探子來報,南宮鳴三日前就死于義霖,按理說,人都死了,還會在乎些什么,根本沒有必要再處理這些人。這說明,是有人,并不想讓這些人活下來。”
南宮麟問道:“他們交待過什么嗎?”
司馬逸道:“生前交代過,是受大皇子南宮鳴指使,前來刺殺。”
南宮麟問道:“大司馬怎么看?”
司馬逸拿出佩劍,調開其中一人的上衣,說道:“皇上請看,除去這人身上捕捉時留下的舊傷,右手腕還有上有一抹新的於痕,一塊后背有一塊淤青,應當是生前被人控制過。”
收起佩劍繼續(xù)道:“如果逸沒有猜錯的話,造成這些新於痕的人,便是送毒之人,昨夜我收到消息,便讓人封鎖了大牢,但還是晚了一步。沒有任何理由讓我不懷疑這刑部有內鬼。”
說著,他再度抽出佩劍,挑開最里面一個黑衣人的衣服。
“這人胸口處被劃爛了,是指甲劃的,但是爛肉里有木屑,這木屑我檢查過,是梨花枝。”
南宮麟凝眉道:“是殺他們的人。”
司馬逸從懷里取出一張圖紙,遞給他,繼續(xù)道:“這人胸口處先前是有一個刺青,我本以為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東西,但是兇手卻將這個刺青劃爛,顯然有什么不能讓我們知道,我憑著記憶,畫了下來。”
南宮麟看著這個復雜的刺青,微微皺眉,顯然不知。
“皇上,我們得離開了,這里的人很快就會醒過來,查崗的官兵也快過來了。”
南宮麟收齊圖紙,放入懷里,輕聲道:“幸苦大司馬了。”
司馬逸道:“我司馬家世世代代代都受無塵國君主恩惠,報效國家,萬死不辭。”
南宮麟點了點頭,道:“走吧。”
夜月滿抱著南宮麟直接飛身離去,司馬逸看出那人功夫了得,便放心的從另一邊直接回府。
夜月滿抱著他一路飛馳,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南宮麟不放心的問道:“月滿,身子好些了嗎?”
他明顯感覺到夜月滿的身子有了片刻的僵硬,半晌,才聽到一聲淡淡的“嗯”。
一路飛回寢殿,并沒有驚動一人。
夜月滿替他脫了外衣,將他放在床上。
看著他腳上厚重的紗布,微微皺了皺眉。
南宮麟將腳往被子里伸,輕聲道:“月滿,我沒事。”
卻是一直低著頭,沒敢看他。
夜月滿并不理睬,從被子里拖出他的雙腳,指尖微微用力,厚重的紗布被劈成了兩半,露出傷痕猙獰的雙腳。
掌中金銀光交替流轉,輕輕撫上他的雙腳。
南宮麟想拿開,卻被他的另一只大手扣住了雙腳,動彈不得。
他干脆不動了,看著他的俊美的側顏,輕聲道:“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夜月滿沒有做聲,認真替他修復傷口。
南宮麟也沒有說話了,就那樣看著他。
二人一起靜默的如此恰到好處。
良久,夜月滿松開了他,從儲物袋里又取出一團新的紗布,替他包上。
南宮麟不解:“已經好了,為何還要包上?”
夜月滿做完手上的事情,脫下玄衣外套,往床上另一邊躺下。
看著他道:“我得護你。”
四個字,南宮麟就明了。
有人要殺他,還不知兇手是誰,倒不如見機行事,引虎出山,敵暗我明,化被動為主動。
轉頭看身邊之人,卻是已經睡著。
將被子往他身邊攏了攏,也沒有驚醒他。
南宮麟偷笑,看來是真的累了。將自己的身子往里挪了挪,貼近他,腦袋埋在他的肩膀處。
心想:月滿,你心里是有我的,你放不下我,每次都打著九焱的旗號護我,明明就在不知不覺中習慣我,遷就我,呵護我,你這個傲嬌鬼。
他嘴角帶著笑意入了眠,殊不知身邊之人睜開了雙眼,正目不轉睛直勾勾的看著他。
感覺到他的腿又下意識放在了自己身上,眉頭皺了皺。
這一次,身體的感覺與以往有些不一樣了。
他側了個身,將南宮麟的腿壓在了自己腿下,長臂摟住他的腰,將他整個不太安分的身子鎖在自己的懷里,閉上了眼睛。
這感覺,似乎,還不錯。
南宮麟被禁錮后,微微睜開了眼,心里微微驚訝便是一陣溫暖。
放在他胸口處的手準備摟著他,只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淡漠的聲音:“別動,睡。”
南宮麟笑著閉上了眼睛,乖乖不動了。
二人很快進入夢中。
第二日一早,眾位大臣在朝堂之上等候許久也不見君主前來。
最后,老太監(jiān)宣旨道:“朕昨日不慎傷了雙腳,臥床不能行走,特此省早朝半月,諸愛卿若有事要奏,可擬奏折,朕必殫精竭慮,一絲不茍。”
大臣們說了幾句寒暄的話語,便將手中的奏折全數交給老太監(jiān)。
書房中,南宮麟看著眼前堆疊成片的奏折,耐心的一本一本仔細審讀。
近日,后花園中板栗熟了,南宮麟特命人采了些,炒好送入書房。
夜月滿坐在側室的桌邊,認真的在那里剝板栗。
南宮麟批讀完一本奏折,便會側目看他一眼,隨后心滿意足的拿起下一本審讀。
直到傍晚,他才都審批完,讓太監(jiān)取走后,肩膀酸的不行,有些疲乏的揉了揉額角。
眼前突然放了一盤已經剝好的板栗,大半天了,竟然還是熱的。
夜月滿在他旁邊坐了下來,還好椅子夠大,兩個人也沒顯得擁擠。
“吃。”
并不多話,伸手替他按摩肩背。
這幾日,夜月滿變得很奇怪,又變得像剛認識那會不愛說話了,雖然更加冷淡了,但對他也是更加的無微不至。
南宮麟覺得,這就像是一個鬧別扭的小孩,既然他性子高傲,那他便也不拆穿,護著他這份驕傲。
拿出一顆板栗,先給他喂了一顆,自己才塞一顆嘴里。
吃完后,笑道:“真甜。”
“嗯。”身后聲音淺淺應道。
“對了,七曜已過,怎還沒動靜?”
“等。”
“九焱和梵姑娘這幾日也沒來過了。”
“嗯。”
“要不我們有所動作吧。”
“嗯?”
南宮麟勾唇,大聲道:“來人。”
老太監(jiān)應聲而入。
“吩咐下去,朕明日要去澤恩寺為天下祈福,不必大肆宣揚,從簡即可。”
“是。”
南宮麟滿意的點點頭:“準備晚膳吧,送入寢宮。”
“是。”
太監(jiān)退出。
夜月滿會意,將一盤子板栗放入他懷里,道:“抱好。”
然后將他公主抱了起來,往寢殿走去。
若是文武百官看到這副畫面,定要搖頭嘆息,傷風敗俗,世風日下,國之哀矣。
宮中禁衛(wèi)軍以及太監(jiān)奴才都習以為常,并不敢造次。
南宮麟絲毫不在乎他人怎么想。至少在現在,他無比樂意如此。
另一邊,梵若已經待在攝政王府快七天都沒有出過門了。
她那日給夜月滿下了藥后,便再也沒敢去了,她其實心里沒底,也有點擔心。
感覺自己把兒子賣了一般。
這幾日,她每天都很認真的在涼亭里學習彈琴,除了夜九焱陪在她身邊,其余的奴仆雜役等,都躲到了偏遠的院子去干活。
這日,她又如往常一樣,坐在涼亭里彈奏古琴。
每次彈琴她都可以把自己彈得如癡如醉,絲毫不知何為嘔啞嘲哳難為聽。
玄魔琴發(fā)出錚錚‘嗚咽’之聲,似在求饒。
梵若彈完一曲,緩緩吐出一口氣,輕松道:“九焱,我覺得我又進步了些許,照此以往下去,再不要一個月,我定能成為大師了。”
她說的極其自信,沒聽過她琴聲的人真會以為她所言為實。
夜九焱忍不住打趣道:“梵兒,你真厲害,你覺得你有什么是不會的嗎?”
梵若挑眉:“開玩笑,只有我不想,沒有我不會,我無所不能。”
夜九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