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國太平元年二十三年,皇帝病歿,在帝期間,殫精竭慮,憂國憂民,純樸善良,舉國所有百姓布衣自發哀悼一月,五戒十善。
國不可以一日無君,先皇又無子嗣,按先皇留下遺詔:讓位于五皇子南宮愿,由丞相、大司馬、鎮國大將軍同時為輔助大臣,共建萬里好河山。
又過一月,夜月滿抱南宮麟尸身而歸,接近兩月,尸體依舊新鮮的就像活人一般。
新帝將其葬入皇陵,史書記載稱:善純皇帝。
有百姓道:善純皇帝未歿,死后兩月,有人曾見過他靠在一俊美男子身上睡覺,他們有時一起坐河船,有時一起放花燈,有時一起坐在街頭吃餃子,還會逗弄路邊的小狗。只是從始至終,只有那男子一人安靜說笑,善純皇帝則安靜的靠在他身上睡著,面色紅潤,清麗脫俗。
夜月滿送完南宮麟最后一程,便回了攝政王府。
南宮麟已經不在了,他繼續留在皇宮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他找到了梵若和夜九焱,淡淡說道:“父親,母親,我們回去吧?!?/p>
梵若看著他瘦削的臉頰,輕聲道:“好,明早就走?!?/p>
當晚,梵若將上官南儀、歐陽兩兄弟、司馬逸一起邀請到王府,作為最后一聚,至此一別,可能永無再見日。
這大陸真的不好過來。
現在回去因為能力受限,需結合三人之力,一起畫陣結印,打開時空穿梭之門,方能回到魔界。
上官南儀道:“姐姐,你真要走了?”
梵若道:“嗯?!?/p>
歐陽墨軒:“梵梵,還會回來嗎?”
梵若:“應該不會。”
司馬逸:“一杯感謝,一杯敬佩,一杯送別,我干三杯?!?/p>
三杯下肚。
梵若回敬他三杯:“這是我欠你的?!?/p>
司馬逸輕笑道:“世上哪來那么多相欠,不過是你情我愿罷了,她既不愛我,我又何苦留她,兩人皆苦?,F在倒是灑脫,一心報國,男兒本色?!?/p>
一邊的歐陽卿書,倒了六杯酒。
第一杯,對著司馬逸道:“我本無心,卻錯亂鴛鴦,抱歉?!?/p>
干。
第二杯,對著上官南儀:“那場刺殺,我知曉,卻知而不告,抱歉?!?/p>
干。
第三杯,對著夜九焱:“攝政王,上次設計梵姑娘,害你重傷,抱歉。”
干。
第四杯,對著梵若:“梵姑娘,我玩弄于權謀,攻于心計,卻始終不敵你絲毫,為你造成諸多傷害,抱歉?!?/p>
干。
第五杯,對著夜月滿:“小公子,我……對不起。”
干。
第六杯,對著歐陽墨軒:“……”
直接干了。
半晌,六人皆拿起酒杯,回敬。
一笑泯恩仇。
自古忠義難兩全,他不過也只是蕓蕓眾生中痛苦掙扎的一個罷了,一是君主,一是父親,一是兄弟,只是所有的爭斗都比不過他內心所愛罷了,他毫無疑問的選擇了從心而活,守護心中那份真摯。
這世間,誰又不是如此呢?
你說司馬逸棄愛報國,誰又知他心中傷痛幾許,若是所愛之人愿執子之手,他哪會忠心為國?上官南儀年紀雖不大,從小卻也是勵志報國,堅定不移。歐陽墨軒表面雖紈绔,內心卻如同孩子般脆弱不堪。
南宮鳴又何嘗不是,歐陽無荀又何嘗不是,南宮麟又何嘗不是,他們在死去的瞬間,心中念著那些人那些事,誰又知呢?
說到底,誰都有執念。
夜九焱的執念是梵若,梵若的執念是夜九焱,這般心心相惜的執念世間少有,所以彌足珍貴。
夜月滿的執念是南宮麟,只是這份執念,將成為他一生的傷疤,一生的痛。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愛憎會,怨別離,求不得。
在這落塵大陸,他們皆有經歷。
有人生老病死,有人愛而憎會,有人怨而別離,有人求而不得。
那又如何?
生活總要繼續,執念有些需放下,有些需深藏,拿出來血淋淋也好,放進去暗無天日也好,都是自己的選擇,反正,哪一種都不得安寧。
也罷,該過了,該翻過了,落塵大陸里的一切,該結束了。
三人連夜畫好陣法,第二日一大早,終于打開了時空之門。
一起回頭看了看升起一半的朝陽,呼吸這里最后一絲空氣,三人手牽著手,走了進去,時空之門關閉。
落塵大陸,也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