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男子緩緩轉(zhuǎn)過身子,金色面具下一雙琥珀色的眼眸陰晴不定。
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聲音溫潤:“梵兒,都不是?!?/p>
梵若逼近他,“你到底是誰?”
伸手想要挑開他的面具,被他輕易躲開,反手鉗制住了梵若的手,另一只長臂緊緊摟住她的腰。
“放開我!弒天!”梵若掙脫不開,怒吼道。
眼眸的血色越來越深,眼看就要入了魔。
“梵兒!”身前的男子雙眸猛的睜大,明顯有了強烈的驚慌。
一掌直接劈暈了她,又抱起她躲過了弒天的攻擊,一道黑色的光順勢打了過去,弒天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嗚咽,‘錚’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紅衣男子抿唇將她放在了床上,皺著眉頭替她撫平體內(nèi)躁動的魔氣,眉頭越寧越深。
終究是到了這一步了嗎?
男子微微嘆了口氣,取下金色的面具,一張不染纖塵、絕色無雙的臉可驚艷四方。
若是梵若醒來,定會毫不懷疑的說,這是世間最美的男子,也是時間最惡毒的男子!
她不僅是昏迷,也因為昨晚沒怎么休息,此時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一覺睡到下午,剛睜開眼睛,就驚醒了床邊打盹的男子。
“梵兒,你感覺怎么……”
梵若整張臉比冰霜都還冷的看著眼前的男子,由于一直緊張著她的身體,忘記了重新戴上面具,一掌絕世無華的臉直接坦露在她的面前。
男子只覺得胸前一陣冰涼的刺痛,他低頭,一把冰涼鋒利的匕首,直直插入了自己的心臟處。
梵若起身繞過他,聲音冰涼:“九焱說的沒錯,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沒想到你居然還沒死,命還真是大啊,卜元?!?/p>
卜元眼底落下深深的傷痛,“梵兒。”
“別這么叫我!你這種人,活著浪費空氣,我看著你都覺得反胃,惡心?!?/p>
梵若心里憤怒不已,提起地上的弒天,甩袖出了房門。
管事見她臉色不對,趕緊的沖了進來,看見趴在床邊臉色蒼白的卜元,胸前的衣襟暗紅一片,大聲驚道:“閣主!”
梵若有種被深深欺騙的感覺,心里憤懣無比,剛剛捅了他一刀都未能消氣。
她現(xiàn)在只想趕緊回到酒樓,跟夜九焱道歉,然后跟他一起離開這個鬼地方,一起想辦法回去。
一路飛回酒樓,房間內(nèi)卻空空如也。
梵若直接推開隔壁的門,也顧不上什么忌諱,著急道:“西澤,夜九焱有沒有回來過?”
何惜聽到聲音,趕緊站了起來,“梵姑娘,阿澤出去辦些事情了,出什么事了嗎?”
梵若握住她的手臂,道:“惜兒,我走之后,夜九焱有沒有回來過?”
何惜:“沒看到過人?!?/p>
梵若詫異了會,隨后落下了眸光。
他是真的生氣了,第一次對自己對這樣,第一次跟自己鬧矛盾,第一次忽略她這么久。
梵若心里也有了些氣,女孩子是需要哄的,他這樣一走了之的逃避又是什么意思,若是昨晚他跟進來,軟磨硬泡一番,說不定自己真的就不去找他了。
對了,他!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nèi)羰菦]有其他事,去旋風(fēng)寨找何憐吧,那孩子先前受了不少苦,掛念你緊,趕緊去看看他吧。”
梵若轉(zhuǎn)身。
何惜有些不放心喊道:“梵姑娘,你與夜公子沒什么事吧?”
梵若故作輕松:“能有什么事,情侶之間吵吵架,鬧鬧別扭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們別多想了,等西澤回來就出發(fā)吧。哦,對了,我不知道你和西澤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是怎么樣的,他是個執(zhí)拗的孩子,小時候算命說他命硬,克夫克母克妻,那孩子心里有你,你好好珍惜,如果他實在過不了心里的砍,你就不做他的妻子便是,做他的小情人,名分什么的可以不要,只要他永遠只有你一人即可。你們還可以生兒育女,因為,他不克自己的孩子。”
忽而又道:“你們可以試試,我有一種預(yù)感,你們何家被滅門,就是被他克的,也許你是他的命數(shù),說不定你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倒是會相安無事。信不信命,由你自己說了算,反正我是不信的。走了?!?/p>
看著梵若梵若離開的背影,何惜晃了神,喃喃道:“多謝。”
梵若回到房間后,確認夜九焱沒有回來過,直接摔門離開了。
在一樓結(jié)了賬,退了房。
繼續(xù)往神賭坊走去。
事情還沒問完,火氣也還在,不能就這么算了。
行至偏僻的街道,正街上的雪早就被鏟平了,但是偏僻的地方人跡罕至,沒有人會花那個辛苦勁過來做無用功。
她取出背后的弒天,將劍身上的白綾一圈圈退下。
大冬天里背著一把劍礙事,還不如收入靈魂里。
看著手中這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長劍,若不是自己與劍心意相通,梵若一度懷疑自己的劍被掉了包。
她看了看自己掌心,怒不可竭。
飛身,比回時更快的速度沖回了神賭坊。
賭坊內(nèi)的隱藏高手們都不敢動,閣主有吩咐,見此女子猶如見他,違令者,殺無赦。
梵若一腳踹開房門,方才她躺過的床上正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美男子。
看到她進來,原本沉寂的琥珀色的眸子有了絲絲波瀾。
梵若一把提起他的衣領(lǐng),惡狠狠道:“你對我做了什么?”
卜元愣了會,道:“梵兒,你魔化很嚴重,我替你壓制住你的魔力……”
梵若將他的身子又往上提了些許,距離更近了點,冷聲道:“在我的印象里,你可不是這么愛管閑事的人。
梵若提起他的力氣過大,才包扎好的胸口處又有鮮紅從白色的里衣里滲出。
卜元慘笑一聲道:“在你的印象里?梵兒,在你的印象里可曾還有過我?”
梵若狐疑的看著他,總覺得這個卜元有些不太一樣,但他自己都承認了自己是卜元,她也不想細想,將他重重扔回了床上。
卜元吃痛悶哼了一聲。
梵若道:“你不是超神嗎?這點傷就讓你老人家失了臉色?”
卜元強吸了一口氣,因為替梵若壓制魔力,功力損耗巨大,現(xiàn)在的確是脆弱不堪。
“梵兒,你還記得六百萬年前,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場景嗎?”
梵若低頭看著他,“記得又怎樣?不記得又怎樣?憑我們那點薄涼的情分,以為在我心里就可以抵消你曾經(jīng)犯下的過錯嗎?血祭玄靈大陸,屠殺萬獸山,毀我靈寵雙眼,殺我夫君母親長姐,傷我所愛護之人,你簡直喪盡天良!”
卜元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梵若字字珠心,一個字一個字狠狠的凌遲著他的心。
欲言又止,半晌才化為一聲嘆息:“你果然不記得了。”
梵若冷哼一聲,“是又如何?我問你,這虛無之境,我要如何出去?”
卜元:“你想要出去?”
梵若:“你少給我裝模作樣!”
梵若從懷里取出木簪子,往床上一扔,“這是什么?我為什么會來這里,難道你還不清楚?!?/p>
卜元神色閃了閃,沒有說話。
梵若道:“我倒是想起來了,九焱變成這樣是不是你搞的鬼?!”
卜元:“我沒有,這是天……”
“你果然知道!”
梵若窮追不舍:“我管你有沒有,但是你一定也摻和過一腳,你殺了他一次,還想再殺他第二次嗎?”
卜元:“我沒有!”
我沒有殺過他,那不是我……
只是我沒有想到,是你忘了,你忘了我們以前的所有,忘了這是你送我的簪子,你說我成天披頭散發(fā)不像話,特地取來混沌木做成簪子,送給我,親手為了豎起長發(fā)。明明都是你先忘記的,你忘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我還是一條黑色的蟒蛇,還未能化身為龍,你都笑話我,說我是怪物,一個身體里,居然有兩個靈魂……
后面他確實摻和過一腳,但卻沒有想過要殺了夜九焱,他只是心里有氣,只想著教訓(xùn)教訓(xùn)他一番,卻沒想過要殺他,那三個乞丐突然臨時倒戈,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可是他也在這虛無之境整整等了她十萬年??!
憑什么最后他最愛的寶貝就被別人搶了去,他一樣不甘心啊!
梵若怒極反笑道:“你沒有?你當(dāng)初可是連我都要殺的,得不到就要毀掉,你可真是厲害得很?!?/p>
卜元驚慌道:“你說什么?他要殺你,他居然要殺你……我,我真傻……就不該……”
“夠了,你在這里說什么胡話!你以為裝傻我就會原諒你嗎?做夢!”
卜元忽然冷靜了下來,問道:“你不是想出去這虛無之境嗎?”
梵若:“明知故問?!?/p>
卜元覺得自己的心更痛了幾分,比肉體上的疼痛更甚,疼的他干脆就這樣死去也是好的。
“留在我身邊,陪我一個月,我送你們離開?!?/p>
“你別得寸進尺!”
“我得寸進尺又如何,你現(xiàn)在魔力被封,你真以為你能奈我何?你最好祈禱夜九焱別找了過來,我放過他一次,可不會再放過他第二次?!?/p>
“你!”
梵若恨恨的收回了手,咬牙切齒:“我答應(yīng)你。”
卜元看著她,心滿意足,微微一笑:“梵兒,我有些渴,幫我倒點水。”
“自己去倒!”
“我心口痛,這一痛,我指不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來。”
梵若大步走到桌前,拿起一個茶杯,因為力氣大了些,杯子直接被她捏碎了,殘渣刺入了她的肉里,殷紅的血一滴滴往下落。
她全然不在乎,倒了一杯涼透的冰水混合物,遞到他面前。
卜元接過,毫不猶豫的接過喝下,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看著她滴血的手指,直接拉了過來,含入了嘴里。
“你他媽的做什么!”
梵若受到驚嚇一般,使勁抽回了手指,手指上傷口竟然瞬間愈合了,她依舊很嫌棄的在衣服上擦了很久,指頭都擦腫了才罷休。
卜元眼里劃過一絲落寞,只是很快被他掩蓋了過去。
“我有些困了,想要休息一下。你就在這里,哪里都不許去,我若醒來,你不在……”
“知道了!睡你的吧!我哪里都不會去!”
卜元閃了閃眸子,“你若是冷,可以上來一起,我不會對你做……”
梵若不耐煩:“你煩不煩!要睡就睡!別廢話一大堆!”
卜元將被子往上拉了幾許,看見梵若坐在了桌子邊上,一道黑光落入了屋內(nèi)的暖爐里,里面的炭火燒的更旺了,屋內(nèi)的溫度一下上升了好幾度。
這才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這次是真的撐不住了,直接暈了過去。
梵若坐了一會,又起身,取出已經(jīng)變成了撲通長劍的弒天,走到床邊。
“要不趁現(xiàn)在干掉他吧?!?/p>
猶豫了一會,又乖乖坐到了桌子前,“算了,還指望他帶自己和九焱出去呢?!?/p>
過了一會,她又舉起弒天走到了床邊,站了一會,又回到了座位上。
不行不行,要是他等會醒了,自己現(xiàn)在魔力被封,指不定他惱羞成怒,自己就掛了。也不知道夜九焱有沒有回來,會不會現(xiàn)在到處找她。
不行,不可以找她,要是被這個喪心病狂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倆估計都得掛。
梵若從空間里取出筆墨,書上:我去長澤了,我最先來到虛無之境,是在那邊的一處湖里被救上來的,也許那里會有回去的線索。
寫完后,召喚來一只信鳥,從空間里取出夜九焱一件衣物的碎片,系在了鳥脖子上,讓它能夠循著氣味找到夜九焱。
梵若心想,他這一來一回,一個月也應(yīng)該差不多了吧,畢竟自己沒有說是哪一個湖,長澤湖那么多,讓他一個個去找吧。
坐了一會,跑到床邊,拿過木簪子,又坐了回來。
梵若覺得這房子隔音效果是真的好,一樓下面的賭坊吵鬧翻天,但是二樓的房間里卻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安靜的不行。
摩挲這紅棕色的木簪子,梵若迷迷糊糊就趴在了桌子邊睡著了。
直到天黑的時候,她才醒來了過來,自己居然是躺在了床上,先前染了點鮮血的床單不知何時被換了下來,換上了一套干凈的床單,桌子上的青瓷杯子碎片也被清理干凈了。
“醒了。”
卜元提著食盒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餓了吧,我親自做了些晚飯上來?!?/p>
梵若不理他,又躺了下去,將背對著他。
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自己對他有著這份莫名的信任,直接將后背給了他。
卜元嘴角的弧度拉大了許多。
將飯菜都都端了出來,簡單的三菜一湯。
“梵兒,你起來吃些吧。”
你以前可是最愛吃我給你做的飯……
見她繼續(xù)無動于衷,卜元嘆了口氣:“你若是一個月不到,自己身子就垮了……”
“我吃!”
梵若立即坐了起來,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就跑了過來。
卜元微怔,扯出一抹酸澀的笑容,走到床邊拿起她的鞋子,蹲下身子,想要替她將鞋子穿好。
梵若本來注意力全在桌子上的飯菜上,突然感覺有人碰自己的腳,下意識的就往前踢了一腳。
卜元對她完全沒有防備,冷不丁的被她踹了一腳,身子向后一倒,直接坐到了地上。
卜元:“……”
梵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