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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民間送靈錄

第四章送靈失敗

我到家時,姨夫在院子里愁眉苦臉,看見我回來,上來捏捏我脖子?!霸埔?,快去屋里看,給你買了啥好吃的?!?/p>

姨夫對我很好,我趕緊跑去屋里找吃的,只見姨媽臉色蠟黃,躺在炕上,有氣無力的說道,“云逸,你咋玩到現在才回來?以后可再不敢了,你看你連個家都沒有,你媽和你爸為了給你建個家出去打工掙錢,你奶又不疼你,你一定要聽你外婆話,知道了沒有?!?/p>

我的心思完全在吃嘴上,哼哼唧唧應付下,拆開一包蝦條啃了起來。

說著,姨夫和外婆都進來,姨夫手里拿著報紙,外婆端著燉好的雞蛋,“紅梅,來,起來把這碗雞蛋喝了?!?/p>

“媽,你不管,我睡一會兒就好了,現在吃不下。”

“硬撐著吃點,吃完了給你‘送送’,你人就輕松了。”姨媽起身吃了兩口,哇哇吐了出來。姨夫趕緊接過碗放在桌上。

“云逸,去給你姨媽把手巾拿來。”我放下蝦條,去臉盆架子取來毛巾,姨夫幫姨媽擦了擦嘴,又輕輕讓躺下。

外婆臉色也不好,對姨夫說,“還是給‘送送’(送靈)吧?!?/p>

說著,把旁邊的報紙鋪在炕邊疊成‘雞毛符’。

雞毛符又名插立符,是送靈的一種手法,需要把報紙疊成像雞毛一樣,寓意:雞毛符,飛上天,鬼神纏身不叫喚,雞毛符,送鬼靈,順順當當向前行。

然后將篩籮扣在姨媽頭上,再將一條紅內褲鋪在上面。

篩籮農村用來篩面粉的,周圍用竹子圍成,中間蒙上一層紗布,和刺繡用的針籮很像。

外婆端起老煙槍,姨夫準備用打火機點,被外婆拒絕,火柴匣掏出一根火柴,噗嗤劃著,吸巴吸巴兩口,吐在篩籮上,火柴并沒有滅,接著點燃疊好了雞毛符,在篩籮上左三圈又三圈,嘴里唱著,“你哪里來的哪里去,好好當當一直去,路過黃泉不回頭,一路走到孟婆橋。”

突然間,火勢猛然增大,順著房梁飛上去,姨夫大驚,恐怕點燃房子,那會兒都是土木結構。

外婆也著了急,還沒將剩下的雞毛符燒完,將兩根筷子一下栽進已經準備好的水碗中,筷子立不住,就在筷子要倒的時候,外婆一巴掌將筷子打飛出去。

送靈失敗!

活了大半輩子的外婆知道,這是纏上不肯走,有了大麻煩。

姨媽迷迷糊糊對外婆說,“媽,咱炕邊站了兩個人?!?/p>

外婆大驚,轉過身對我說道,“云逸,你先去你大舅家?!?/p>

大舅不是外婆親生,他是當年從河南逃荒到外婆家,外公看他可憐就收為養子,結婚后就自己蓋了房子,過自己日子。

我還未出門,姨媽又說道,“媽,咱門口還有一個人擋著不讓走?!?/p>

外婆一輩子迷信,立馬叫住我,“云逸,你去把你爸爺(外祖父)叫來?!?/p>

外婆和外祖父的關系一直不和,到外祖父死外婆都是對他指指點點,做飯不給外祖父吃,也不讓我去找外祖父玩。

外祖父一直都住在窯洞里,外婆住在正房,小舅住在偏房。

眼下這個節骨眼,姨媽病重火燒眉毛,畢竟外祖父年輕時是跑馬的,見識廣,知道這種事情怎樣處理,外婆這才開金口讓我去請外祖父。

姨媽說完話就開始狂吐不止,伴隨著高燒,人的意識也逐漸模糊。

我去窯洞里喊外祖父,“爸爺,爸爺,我外婆叫你呢?!?/p>

進了窯洞,看見外祖父正在火盆里給自己下掛面。

外祖父這個人一輩子很講究,年輕時候抽大煙,后來家道中落,但一直都是掛面,白饃,大罐茶。

外祖父一聽,是外婆叫他,心想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云逸,你婆叫我干啥?”

“我姨媽一陣子病大的不行了。”

外祖父一聽,罵道,“這死婆娘,娃娃病大了都不給我說,我還以為你們在房里吃飯。”說著,把掛面放在一旁,拎著我的手,“走,去看看?!?/p>

等到了房間時,姨媽已經開始抽搐。

外祖父當機立斷,“永宏,你去醫院叫老張,云逸,走,咱倆去叫人。”

“你們去哪叫人?”外婆對外祖父說話從來不正面,永遠都是給外祖父一個脊背。

外祖父小事不和外婆計較,大事可不含糊,“你在家把娃娃照顧好就行?!?/p>

出了院門,摸摸我的腦袋,“云逸,你跑的快,你趕緊去敬老院找趙海龍,就說我找他有急事,趕緊去,晚上我帶你去供銷社買麻花。”

“我不愛吃麻花,我要吃奶糖?!?/p>

“行行行,奶糖就奶糖?!?/p>

一聽是找趙海龍,心里突然有種小大人的愉悅感。

雖說我和趙海龍的關系源于一瓶山楂罐頭的誘惑,但在趙海龍心里,我就是他徒弟,徒弟求師父幫忙,哪有不幫的。

就算沒有外祖父,我也能請來趙海龍,越想越覺得自己本事越大。

以我的判斷,趙老頭現在肯定沒在敬老院,一定在供銷社門口看人家下棋。

撒丫子跑出去,繞過敬老院直接跑去供銷社。

果不其然,老頭在那殺的血流成河。

下棋的是供銷社老板,老頭正在給當參謀,供銷社老板不聽老頭話,連輸三把,他還火上澆油說人家是臭棋簍子,氣的供銷社老板一腳把棋子踢飛,不玩了。

對手正好是供電站的老劉,供銷社老板是他外甥,滿臉通紅很是尷尬。

旁邊人打趣道,“你當娃他舅,就不知道讓你外甥贏一把,你小心你外甥今年過年把頭剃了?!比堑靡蝗豪掀抛永蠞h哄堂大笑。

供銷社老板的老婆氣的追著丈夫罵,“你球本事不行,就不要下棋,下了棋還輸不起,你先人的臉讓你丟到尻子里去。”

老頭站在人群隊里,喋喋不休,“自己是個臭棋簍子,還不聽我參謀,剛才要是破你四象,你有個啥棋?你說,你有個啥棋?!敝钢╇娬纠蟿ⅲ蟿⒈揪秃軐擂?,只能嘿嘿苦笑。

等我到跟前時,老頭做好架勢要親自上。

我在后面撓了老頭一下?!袄项^,我爸爺找你有事?!?/p>

老頭還不想走,好不容易爭到一把機會,“啥事?不急的話明天說。”

我跑的氣喘吁吁,“我爸爺說是急事,讓你趕緊到我屋里來?!?/p>

遲疑兩秒鐘。

不舍的把位置交給別人,“你們耍,我有事先走了。好好把他殺兩把。”

等我和老頭返回走到敬老院時,外祖父正在坡上眺望,看我們來了,拄著拐棍攆下來。

老頭和外祖父年齡一般大,但外祖父看起來特別滄桑,腰背佝僂,胡子一把長,拄著拐杖走路顫顫巍巍。

“蛋娃,你不下來了,你往回走,我就來了。”老頭朝坡上喊道。

哎,蛋娃是誰?這才知道,蛋娃是外祖父的小名。

之后我老是在外祖父前叫蛋娃,氣的外祖父老是罵道,“小挨球滴,學好的不行,學壞咋這么快?”

天色已經暗下,家家炕眼門前燃起濃濃青煙。

外婆家擠滿人,大舅和幾個表舅都來家里看望姨媽,屋內七嘴八舌說什么都有。

三外公(外公的三弟)也拄著拐杖,彎著腰蹣跚向外婆家走去。

我們路過三外公家門口時,他剛好出來??匆娕c我們一起同行的趙海龍,語氣略澀,對外祖父小聲說道,“伯伯,你咋把他請來了?”仿佛對老頭有很大意見。

外祖父接過三外公遞過來的煙卷,“只要能救我孫女,管他誰是誰?!边@句話相當霸氣。

老頭年齡可比三外公大的多,他并沒有理會三外公,拽著我加速腳步先行回家。

三外公還在后面擔心的喊叫,“云逸,你回來,你回來?!?/p>

我回頭看了一眼,老頭卻沒有松手的意思,拉著我向前走去。

三外公有些急眼,指著遠去的趙海龍,“嗨,伯伯,他這是什么意思?”

外祖父也急了,“咱們哪還有什么時間扯這些,快跟我回去看看紅梅吧?!?/p>

外婆家院子前,種著四棵大柳樹,柳樹足足需要兩個人合圍,晚上老遠看起來,仿佛四個巨人一般。

外婆家的大黃在外面浪夠了,回到家并沒有進窩,而是做出挑釁的姿態,沖著院子里不緊不慢的吼著。

老頭走到柳樹前突然停下,“緊咬人,慢咬神,不緊不慢咬鬼魂,云逸,我們進不去,門口守了一個,先等一會兒。”

院燈開著,飛蛾在燈下拼命撞著燈泡,砰砰作響,幾條壁虎順著磚頭墻竄來竄去??墒?,門口什么也沒有,我不知道老頭什么意思。

老頭站在柳樹下看了足足有三分鐘,外祖父和三外公此刻也走到跟前。

外祖父急得冒汗,“我說海娃(趙海龍),你咋還站著看啥,我是讓你幫忙的?!?/p>

“老張在里面?!?/p>

說也奇怪,老頭并沒進屋,他是咋知道老張在里面?難道他有透視眼不成?

老頭和老張不對付,不知為何,老頭一直說老張是個庸醫,他一點都看不上老張,看見老張就煩。

三外公聽老張來了,心里多少有了底,他可是我們鄉的名醫,村里人一有頭疼腦熱就找老張。“老張來了就好,我進去看看?!?/p>

就當三外公正要進去時,老張剛剛出來,邊走邊說,“打了退燒針,應該問題不大,好好睡一覺就沒啥問題?!?/p>

老張四十多一點,發型可以用一句很流行的諺語,兩邊鐵絲網,中間足球場,一雙皮涼鞋被他穿的完全變形,黑色污垢從里向外滲。

外祖父趕緊掏出香煙迎上去,“老張,留下來吃點飯再走。”

老張擺擺手,“吃啥飯,我得趕緊回去,今黑我值班。哦,叔,你不操心,紅梅不要緊,看樣子是著涼有點發燒,我打了一針,開了點藥,好好睡一覺發一汗,沒啥要緊。”

“那老張,不吃飯了抽根煙,哎,多虧你了,那你慢走?!比夤鏊土怂汀?/p>

到門口時,老張回頭對外祖父客氣笑道,“爺,我走了,天黑了你不送了?!弊咔?,瞟了一眼老頭。

我此刻心中充滿疑惑,老頭到底是怎么知道老張在里面?難道他看見老張去了我家,只是我沒看見?

正胡思亂想時,外祖父低聲問道,“海娃,這到底是咋回事?”

“咋回事?你家門口站著一個?屋內還有一個?今晚要是弄不走,恐怕兇多吉少?!?/p>

外祖父一皺眉頭,整張臉如同干枯的樹皮,“那咋能弄成這個樣子?!?/p>

趙海龍忽然想到什么,“是不是他婆送靈了?”

剛才外婆送靈,外祖父在窯洞,并不知情,轉過來問我,“云逸,你婆是不是在屋里燒紙了?”

童言無忌,有啥說啥?!拔移艧藘蓮垐蠹?,火太大,差點把天花板點著?!?/p>

外祖父立刻會意,“海娃,難不成是送靈沒送走,鬧大了?”

“誰說不是。這不是一般小鬼,普通人根本對付不了,他婆也真是,本來這兩個怨氣大著,現在再一送,火氣更大,各個兇神惡煞,今天看來不帶你家孫女走,是誓不罷休?!?/p>

外祖父拐杖在地上咚咚咚杵著,“海娃,咱倆交情你可不敢胡說,我紅梅咋可能招上這兩只玩意?”

趙海龍很直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咋招上的,那是后話,當務之急是把這兩個東西降了,否則你孫女今晚恐怕難扛過去。”

突然,三外公朝外頭喊道,“快來人,紅梅又抽了。”

又聽見大舅吼了一聲,“永宏,你快把紅梅嘴掐住,別讓她咬舌頭。”

頓時間,狂風大作,本來介于完全黑暗和肉眼可識別之間,這股風吹的所有東西都變的模糊,只能看見黑色的輪廓,令萬物都變的詭異起來。

其實人的恐懼也正是這種狀態,介于知與未知之間,是極為恐懼的。

我是牛山云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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