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集回來,夏瑾幫秋雨把布料、紗帳、棉花等物搬進(jìn)西廂房,就見文氏,李景竹翁婿倆正坐在東廂炕沿邊,與盤腿坐在炕上的李阿公和鄒氏聊天。小川陪著巧兒在地上玩石子。
互相打了招呼,文氏就笑道:“瑾娘燒的菜可真香,我往常只吃一小碗米飯,吃了瑾娘燒的菜現(xiàn)在換成大碗還吃不夠,還得再添一勺,這些天都把我給吃胖了。今早我們爺倆做的飯菜被她們娘倆嫌棄的不行,沒動(dòng)幾口就撂了筷,她們娘倆一直餓著肚子等瑾娘回來呢!看著吧,一會你表姑就得找上門來。”
大家聽了文氏的話呵呵笑了一回,文氏又道:“今個(gè)兒你表姐在雜貨鋪看店,把我閑下來,我說我也來瞧瞧修的咋樣了,這過來一看修的可真氣派,這整裝勁還是咱們村里的頭一份,瑾娘心思巧,主意多,一般人可想不出來!這得花不少錢吧?”
夏瑾笑道:“都是大家一起幫著出的主意。”
李阿公點(diǎn)頭:“錢是沒少花,現(xiàn)在十兩都打不住了!桂香朋友那少說都得七、八兩銀子,磚瓦啥的,買的東西多。等修完房子光飯食、工錢就得三、四兩銀子。看今天這大包、小包的布料、棉花啥的,趕趟集少說又得三兩銀子。這一筆,那一筆的都是錢!等收拾利索了還得做幾套新被新褥子,順道再把新棉衣也做出來,又逮錢了!”
“料子最貴,又扯的多可得不少錢!我們家那時(shí)候光各種料子就花了五兩銀子!”文氏唏噓的感嘆道。
“都買的啥料子,拿來叫俺們看看。”鄒氏巴望半天了,強(qiáng)忍著才沒有打斷他們的話。
夏瑾把料子放到炕上,鄒氏就過來,把大包小包的布料紗帳,碎料子都給抖落開攤了一炕。
“哎呀!這花布可真漂亮!”田秀杰拿起橙黃百蝶穿花的料子,愛不釋手的左右看。橙黃柔嫩的料子上粉蝴蝶,綠蝴蝶,紫蝴蝶,展翅飛舞,大朵的粉月季,嬌艷的紅玫瑰,漸次盛放,這要是掛在窗前得多漂亮。
“這紗幔也好看!”李景竹拿起青色的紗幔看了看,紗幔的顏色純正,摸上去手感也好,細(xì)細(xì)滑滑的觸感像剛剝了殼的雞蛋。
“你們小年輕的就喜歡淺色料子,我們上了年紀(jì)的人還是覺得深色料子穩(wěn)重,暗紫色的光面料子上繡葫蘆紋不光好看,寓意也好,富貴吉祥,掛在你阿公住的東屋正正好,小雨可真會選料子,不怪人家繡工了得!”文氏拿起暗紫葫蘆紋的花布夸贊道。
李阿公笑的見牙不見眼,他的這些子子孫孫,現(xiàn)如今就屬小雨,瑾娘最貼心!
“哎呀媽呀!這咋還有錦緞料子,這回楊掌柜可大出血了!”鄒氏拽出碎布包袱里的幾塊錦緞料子,擺楞來擺楞去不舍得放下,他笑瞇瞇的問秋雨,“這料子你要沒啥用就給我吧!夠我做好幾雙鞋面了!”
“你給小雨擱那疙瘩,人家楊掌柜沖著小雨的面子好不容易給裝里的,小雨這小褥子,小墊子是啥啥沒有的,你咋好意思張的口。”
鄒氏不舍的放下料子,小聲嘟囔:“我就隨便說說,小雨也沒說給我呀!您倒先跟我急了!”
李阿公不耐的橫了鄒氏一眼,鄒氏不敢再吱聲了。
這時(shí)就聽院門口傳來李長青的聲音:“瑾娘回來沒有呢?”
文氏抬頭向李阿公擠了擠眼睛。
李阿公笑道:“瑾娘去忙吧!”
“噯!”夏瑾答應(yīng)一聲,出去迎李長青,隨后兩個(gè)人又去新房后院看看張春蓮的木工活做的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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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紫姍回來就蹲在院子里,面對空空蕩蕩的房子,正絞盡腦汁的想著再用什么借口去找夏瑾,就聽書房里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
“紫姍進(jìn)來吧!”
“老將軍,您回來了!”蘇紫姍進(jìn)了東屋書房,恭敬道。
“沒有什么老將軍了,我已經(jīng)卸甲歸田!”低沉的嗓音里透著滄桑。
“太夫人!”蘇紫姍立刻改口。
“嗯!怎么樣?這幾天跟瑾娘玩的樂不思蜀了吧!”蘇太夫人端坐在書案后奮筆疾書,頭也未抬道。
“挺好!”人挺好,廚藝也挺好。
“那邊怎么樣?”
“劉老三怕是沒幾天好活了!”
“咔吧”一聲,毛筆斷成了兩截。
蘇太夫人看著掉落在宣紙上洇出一團(tuán)墨跡的筆頭,不由抱怨道:“你買的什么毛筆,也太不結(jié)實(shí)了!”
“是您太過用力了!”蘇紫姍面無表情道。
那是毛筆又不是長槍,什么毛筆能禁得住您那么使喚,用一回折一回,干脆換成鐵的筆桿算了!
蘇太夫人把手中的半截筆桿扔到桌上,銳利的眸光閃著晦暗不明的冷芒,“派蘇大,蘇二走一趟,盡量護(hù)住夏氏父女。”
“是!”
“聽說那孩子燒得一手好菜?”蘇太夫人慢慢抿了口茶,平靜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廚藝了得!”蘇紫姍躬身道。
蘇太夫人沉吟片刻,囑咐蘇紫姍:“保護(hù)好她!你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
虛掩的門扉里傳來蘇太夫人的悠悠嘆息,“是時(shí)候該去見見那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