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肢

逃竄的士兵

血液飛濺

慘叫連連

血紅的圓環炸開

一切戛然而止

程耳不知道是第幾次做這樣的噩夢了，自從到這個游戲中的世界世界，總是會夢到那血腥的一幕。

視角還不停變換，就想坐在不同位置看3d電影一樣，不對，還能聽到人的哀嚎，以及切肉的聲音。有時是被屠殺的士兵，有時是低矮的泥土，有時則是殺戮者。

一開始的不適，惡心，到后來的習慣。

只是每次看到慘死之人的眼神，總避免不了難受。

一開始的哀求，最后那股怨恨，那股不甘。能把人逼瘋。

“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我殺的你！”少年低喝。安慰自己，警告亡靈。

夢境同時也帶來了好處，讓自己擁有了操控鮮血的能力。但是卻只能利用自己的血液，刺穿敵人，算是小小的異能？

樓下響起柯蒂斯大媽的喊聲。

柯蒂斯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微胖的身體，臉上總掛著和善的笑容。

當時看到程耳面容枯槁，瘦弱的身體在風中搖搖欲墜，便大發慈悲，招進店里，還置辦了一身衣服。

雖說樣式丑陋，但御寒已經足夠。

當然，為了配合柯蒂斯的善良，程耳自然也是編造一個修道院收養的孤兒的故事，更是讓這位少婦濕了眼眶。

順便還給程耳刮了胡子，割了頭發。程耳更是大表感激。

“哦，小可憐，你看你這瘦弱的樣子，我這里正好缺一個雜工，雖然沒什么薪酬，但至少能讓你有塊安身地。”柯蒂斯大媽當時這么說。

程耳自然是大喜過望，“太謝謝您了，柯蒂斯女士，我從修道院出來，還是第一個碰到您這么好的人，什么臟活累活我都能干的，不要求多少薪水，能吃飽就已經心滿意足了?！?/p>

這事也是湊巧，前些日子這店里的一個小伙計被諾克薩斯的遠征軍給征走了，這婦人的丈夫也是如此，兒子遠走德魯涅再也沒有回來，春天剛到，與世隔絕的小鎮，哪里能招到工呢？

程耳雖然面生，但是理好須發后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確實難讓人心生惡感。

程耳也就這樣，留在店中幫忙。

工作非常簡單，幫老板娘打掃小店衛生，料理農地，還得照看屋后養的幾頭山羊。能來光顧老板娘生意的鎮民很少，大多是衣服破了拿來縫補，或是褲邊長了拿來改改。程耳也樂得清閑，只是摸摸口袋，空空如也。

一個閉塞的小鎮，哪里能有賺錢的機會呢。

日復一日，氣候轉暖。程耳算算，已經四十來天了。

雖說是小鎮，但是更多的是給程耳一個寡婦村的感覺，大部分的青壯年都隨著諾克薩斯的軍隊征戰去了。留下一些油膩大叔，還有孤單寡婦。

參軍，或許崇拜軍隊的力量，追隨強者的腳步，對功名的渴望。又或許只是軍隊的強制命令。

“他們是為榮耀獻身”程耳還記得詢問柯蒂斯她家人時，柯蒂斯的回答。

只是這句單薄的話語，濕潤的眼眶，還有柯蒂斯自己呢喃的名字。

恐怕柯蒂斯自己也不相信這句話。戰爭不過是掌權者的游戲。

這個留守小鎮的婦人，未必有多看重榮譽，或許她家人帶著榮譽歸來，才是最好的結果。

程耳也了解諾克薩斯的征軍，大肆宣揚的暴力文化，帝國文化，以及無處不在的軍隊榜樣，例如鐵血將軍德萊厄斯，

以及平民中最富盛名的克烈。

“只要你敢沖在最前線，你就會坐在帝國的最上面！”

“或許是埋在最下面？”程耳忍不住腹誹。

小鎮內沒多少駐扎的軍官，只有三個中年士兵，一兩個殘廢了的宣傳兵。每日上午就大嗓門喊著入伍口號。

從幾片單薄的鐵片構成的裝甲，也可以看出諾克薩斯底層士兵的待遇。他們不是戰爭的操控者，只是戰爭的犧牲品而已。

小鎮古井無波，沒有魔法，也沒有怪物，酒館不時傳來笑聲，軍官對自己輝煌過去的吹噓，喝酒過后的笑罵，還有爭斗?；蛟S只有酒精，才能給這些士兵帶來一些安寧。

程耳超出常人的聽力讓他聽到鎮中發生的很多事情，帶來的更多是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他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

坐在裁縫鋪的屋頂，健碩的身體讓攀爬變得得心應手，這也是穿越帶來的奇妙改變，一開始程耳還以為自己整個打包來到這邊，卻發現身體素質變好了。

程耳看著小鎮另一方的原野，荒原空無一人。

困于小鎮，難以施展拳腳，肥皂，紙張等等中低端科技早已普及，文化知識吧，文言文？還是現代歌？怕是自己會被當成神經病吧。腦袋里沒有一呼即應的系統。

只有獨處時才會更加的迷茫與孤獨，程耳眺望遠方。

思思涼意落在身上，空氣中彌漫泥土的氣息。

小鎮迎來了第一場雨。

一場春雨。

遠方好像有野獸的嘶叫，有點像馬。

帝都

弗拉基米爾失蹤了，沒有任何征兆。

有人揣測他受到了黑魔法的詛咒，

也有說法是弗拉基米爾對鮮血的渴望褻瀆了神明。

不管怎樣，弗拉基米爾的消失對于諾克薩斯，都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特別是對斯維因來說。

不朽堡壘作為有著上千年歷史的王都。

城內有巡游的衛兵，城外有廣闊的校練場。軍事發達，戒備森嚴。

街道幽深，房屋大多使用堅固的黑石搭建，小窗窄門，易守難攻。

任何人都無法否認，這是一個強盛的城市，如果街上沒那么多的私斗的話。

人群為這些野獸般搏斗的人喝彩，烏鴉則為敗者嘶鳴，為接下來可能得到血食而感到興奮。

而衛兵，也僅僅是對那些破壞街道樓房的人做出處理而已。

如果味道可以代表城市的話，那么這個城市的味道，應該是一股鐵銹味?；蛘哒f，

一股血味。

“呱。呱”烏鴉聒噪的嘶鳴不時在城市中響起。

一抹血影從天空掠過，飛進了不朽堡壘最中間的那座高塔—血鴉塔。

血鴉飛入黑紅的厚重大衣內，斯維因站在塔頂。這是不朽堡壘視角最為開闊的地方。

整座城市在此等高度下，盡收眼底，遠眺還能看見西北方勒沸河及平原，以及東邊的鐵尖山。還有更遠的地方，那些等待自己征服的土地。

帝國理應眼光長遠。

血鴉不時飛入塔中，或落在斯維因惡魔之手上，或潛入大衣之中。帶來情報和靈魂碎片。這會加重斯維因的負擔，但是弗拉基米爾的失蹤讓他不得不這么做。不管是幽深的街巷，骯臟的陰溝，還是貴族的宅邸。血鴉無處不在。

帝國比任何人看的細致深入。

魂屑帶來的不僅僅有情報，破碎的記憶，還有復雜的情緒。伴隨著劇烈的頭痛，依舊一無所獲。想起那些全身包的像是尸體一樣的無面者，斯維因擺了擺手，驅散那些毫無意義的魂屑。信息繁雜，令人生厭。

帝國并非全知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