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婷就這樣抱著孩子一直到廉澤傍晚從商鋪回來。廉澤到小梅的屋里待了一會,來到了燕婉婷屋里,什么話都沒有說就要搶下燕婉婷手里的孩子,燕婉婷不肯給,廉澤扯著燕婉婷的頭發把她摔到一邊,燕婉婷怕磕倒孩子,自己的后腦磕在了墻上。
廉澤還是沒有罷休,就順手拿起一個帶尖的燭臺先砸了一下燕婉婷的頭,鮮血從臉旁留下,這一下砸的燕婉婷有些迷糊了,接著又一下刺向燕婉婷的胳膊,燕婉婷手臂吃痛手上稍微松了一下,廉澤將孩子一把奪下,就這樣燕婉婷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丈夫親手掏出了他們的孩子的心肝,當場就暈了過去。
看著廉澤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白桃著實嚇到了,一下撲到顏楚的懷里,顏楚后悔當初答應白桃讓她進入燕婉婷的記憶了,讓她看見了這么可怕的事情。
潛淵看到這,也趕緊把顏楚和白桃送出了記憶,回到現實,白桃還是沒有緩過來,一直趴在顏楚的懷里不肯出來,顏楚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著。
后來燕婉婷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就跳了崖,這些他們就都知道了。他們不知道的是,小梅吃了心肝之后,有了實體,一夜間就消失了,廉澤所中的媚術消除,才知道自己這些時日都做了什么,后來得了失心之癥。他對燕婉婷的感情是真的,這一生只愛過她一個人,但是一個凡人如何能抵擋的了妖的媚術。
得知了燕婉婷的往事,潛淵才明白他的嘴里念叨著要忘記是為何,那幾個月里她經歷的事的確I是一般人都無法接受的,可是她的執念并不是恨,她至死都不愿相信這是真的,所以她只是想忘記而已。其實她從崖下跳下來的時候已經死了,只不過執念太深,才會借著肉身成魔。若是執念不解,便無法超脫。
經過這一番折騰,白桃受了驚嚇,顏楚把她送回房間,燕婉婷也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潛淵把所見之事告訴了墨離和韓律。韓律聽了燕婉婷這幾年的經歷,差點暈了過去,他不敢相信自己心尖上的人,竟然受到如此的對待,可惜廉澤已死,不然他一定要將廉澤千刀萬剮。
潛淵勸解他,“韓律,這些往事我們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你若執念太深,便也不會好過,燕婉婷就是因為執念而成魔,你也知道她是如何溫柔善良之人,卻做出那樣可怕之事。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想辦法放下她的執念,這才是你應該為他做的。”
“那我要如何做才能消除她的執念?”
“這件事我現在并沒頭緒,容我想出辦法再告知你。”
“潛淵大哥,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但說無妨。”
“燕先生放下執念之后會如何?”
潛淵沉默了許久,說出四個字,“形滅身死。”
韓律強忍著眼淚,向潛淵道謝,轉身回到房間內。
潛淵又說:“燕先生其實早以過身,如今她若能放下執念雖然形滅,但是仍能入萬世輪回。”
韓律回過頭看了潛淵一眼,做了個揖,就又回到了燕婉婷的床邊。
潛淵到白桃的房間看看她怎么樣了,顏楚一直安慰著,情緒總算穩定了下來,剛剛躺下睡了。潛淵和顏楚坐到桌邊,商量著該如何幫燕婉婷消除執念。
顏楚說:“都說解鈴還需系鈴人,他這執念出自廉澤和小梅,可是廉澤已死,媚妖又善變化面貌,該如何是好呀。”
“你們在記憶中,可有發現小梅有何破綻,能讓我們找到他么。”
“并沒有呀,就算有,也不知她逃到哪里,就如大海撈針一般,你的血只能讓她一時清醒,這樣不是長久之計呀。”
“我心中有個想法,但卻對韓律過于殘忍。”
“師兄且說來。”
“以我所想是將韓律變成廉澤的樣子,給他們制造一個沒有遇見過小梅的夢境,讓燕婉婷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與廉澤相守一生。”
聽了潛淵這個辦法,顏楚也感到十分為難:“這樣的確是有些殘忍,不僅要在心愛的女人面前裝作別的男人與她恩愛,最終燕婉婷沒了執念,還要看著她形滅于身前。可是我們現在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是這樣韓律會答應么。”
“我想會的,他已經知道了燕婉婷最后的結果。”
潛淵和顏楚找到韓律,把他們的想法告訴了他,“韓公子,我們知道這對你很殘忍,但這是目前最快能讓燕先生解脫的辦法了。”
“沒有關系,這真的是我能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愛她這許多年,最后能送走他,也是老天給我的眷顧,你們不必擔心我,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請說。”
“希望潛淵大哥和顏楚大哥能找到害了燕先生的妖,為她和孩子報仇。”
“這個是自然,我們自然不會放任有妖為禍人間的。”
“謝謝兩位大哥,請受韓律一拜。”
顏楚趕緊攔著要跪的韓律,“萬萬使不得,這本來就是蓬萊弟子的分內之事,變你形容一事,我和師兄都無法辦到,還得請墨離師兄才行,你先準備著,一會我們便來找你。”
潛淵和顏楚把事情跟墨離說了。“你們幸好來找了我,若燕婉婷直接滅了身形,要找那媚妖就難了。”
“墨離師弟,此話怎講。”
“我曾將在典籍中看見過類似的情況,媚妖食了孩子的心肝,成了肉身,就應該與生母血肉相連,若取了燕婉婷的血,就能指引我們找到媚妖。媚妖雖然有了實體,但也要繼續食人血肉才能維持,所以她一定還會繼續殺人的。”
顏楚問道:“燕婉婷已死,血可還能用。”
“可以,生下孩子的畢竟只是身體而已。”
“那我們現在就去吧,先取了血,在再消了燕婉婷的執念,也早日找到媚妖,不讓她再屠戮生靈。還請墨離師兄幫忙將韓律變成廉澤的樣子。”
顏楚取了燕婉婷的血收在琉璃瓶內,墨離先用自己的靈識在顏楚腦里過了一下,以便得知廉澤的相貌,隨后就施法將韓律變成了廉澤的樣子。
韓律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鏡子里的那張臉是燕婉婷的愛人,也是最后害了她性命,害她成魔之人,自己現在又用這個人的樣子幫燕婉婷,他心中的苦楚實在是難以述說,可是為了燕婉婷做什么他都愿意。
潛淵施法把韓律和燕婉婷送入造好的假象之中。
燕婉婷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自己躺在廉府的床上,旁邊躺著的廉澤面容安祥,她簡直不敢相信,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噩夢一樣。發現燕婉婷醒了,廉澤也睜開眼睛:“你這么了,怎么看著這般疲憊。”
“我做了一個噩夢,很長很長的噩夢,我夢見小梅要吃我們的孩子,而你親手殺了咱們的孩子。”
廉澤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小梅,小梅是誰呀?人家都是孕婦會胡思亂想,你怎么生完孩子還會這樣。”
“你不認識小梅,就是之前我們在門口碰見的女孩呀。”
“都過了一年多了,你這么會突然夢見她,那次我們不是給了他銀兩,讓他去了別的地方么。”
“我們沒有收留她?”
“不是你說的么,如果還留在紳州城,怕是早晚讓人找到,就給了銀子,讓她去別的州府。”
“看來真的是我睡糊涂了。”燕婉婷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來,“孩子,我們的孩子呢。”說完就連罩衣沒穿就要下床。
廉澤把她按下,用被子圍住了她,輕輕的點著她的腦袋,“你這是怎么了,這么一覺起來慌慌張張的,這么冷的天你穿這么少,要上哪去?”
“我要去找我們的孩子。”
“你忘了,昨日母親心疼你生完孩子后都沒睡過好覺,把孩子接到她那住幾天,你要是想見孩子,等吃完早飯,我陪你一起去母親屋里看孩子。”
燕婉婷環顧一下四周,又看看了廉澤,笑了笑,“好,我們吃完早飯一起去看孩子。”
在假象外看著的潛淵看著燕婉婷相信了這一切,也開心的笑了,“她能相信真是太好了。”
顏楚也看的高興:“那是因為韓律對燕婉婷的愛并不比廉澤的少,愛是真實的,她自然就信了。”
“是呀,都說人心最難預料,可有的時候最真的還是人心。”
燕婉婷和廉澤吃過了早飯,就去了廉母屋里,燕婉婷再一次看見自己的孩子,是那樣的健康,抱在懷了舍不得撒手,廉母看她的樣子好笑,“你這是怎么了,才一夜沒見就想成這樣,難不成是怕我照顧不好。”
燕婉婷才反應過來自己有些失禮了,“不是的母親,母親把孩子照顧的很好,只是我昨天夢到了孩子遭遇不測,這才失禮了。”
“你生完孩子身體虛弱,總是做些怪夢,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平日里不要老在屋里帶著,多讓廉澤陪你出去走走,多散散心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我知道了,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