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俯身走進木屋里,打開一個箱子,里面兩只08單兵火箭筒和一只AK47步槍。他并不放心一個莫名時空的海域。
安裝好瞄準鏡,他拿著單兵火箭筒來到甲板上,吩咐水手調整搖櫓,改變方向,水手停止劃船。雙體獨木舟劃了弧線,在阿拉伯帆船追上來時距離一兩百米并行。
他看看身后無人,單腿跪下,把火箭筒抗在右肩,推上占看瞄準鏡,放下鏡蓋,從光學瞄準鏡里計算距離和瞄準,然后扣動扳機,煙霧在肩部一振后前后蔓延散開。
一百多米外的阿拉伯帆船中間被擊中,出現一個不大的空洞,似乎停滯了一會兒,一團圓形焰火炸開,覆蓋了中間十幾米的方圓,爆炸聲傳了過來。
王正在選擇火箭彈時沒有選擇破甲彈,因為他覺得自己在海上遇到軍艦去作戰的幾率不大,那么破甲彈對海盜的小船就沒什么太大作用。他選了云爆彈,也就是空氣炸彈。這樣的炸彈爆炸后可以覆蓋幾十平米到上百平米的空間,用于有生力量殺傷。這是因為他不想和海盜打官司,死光最好。
阿拉伯人就倒霉了,船中間炸成了兩截,幾十平米內就沒了活人,三角帆霎那間就燒沒了,頭尾一翹開始下沉。
船頭船尾還有活著的人接二連三的跳海。
王正把這發射完了的單兵火箭筒放到一邊,這玩藝是一次性的,里面大量塑料配件,肯定已經沒用了。不過上面的光學瞄準鏡要留下來使用。他去船艙里拿出AK47,開保險,上膛,觀察周圍的動靜。
潮人水手們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然后想起來是自己神的使者施展的威力,一起朝王正拜伏,然后歡呼著拿起漁叉準備戰斗。
后面的阿拉伯船停滯了一下,似乎在商量什么,過了幾分鐘集體掉頭向外海跑去。
王正當然不想追他們,指揮水手把雙體船駛向正在沉沒的阿拉伯船。
水手們把水里的阿拉伯人用漁叉一一投殺。王正制止了他們,命令他們撈起幾個不太像武士的生存者,然后把其他落水者都殺了。
一些物品漂浮在海面,水手們跳進海里去撈取,有些則潛水去海里看看還有沒有機會抓到一點沉物。
后面竹子浮標被拖到水下,這一番行駛,把一些魚拖累了。王正沒理睬抓上來的俘虜,他們被水手繩捆鎖綁。他去絞盤那里拔出木銷,雙手握住絞盤搖把開始吃力的滾動收繩子。
第一條魚在船幫露出水面的時候,等待的水手用魚叉殺死了金槍魚拖上船來。旁邊的水手開始殺魚。
拖鉤發揮了作用,令人驚嘆的捕捉了七八條大金槍魚,準備返航。
王正站在阿拉伯人面前,開口用阿拉伯語詢問。他會阿拉伯語,因為當年他曾因為好奇這種奇怪書寫方式的文字,也想弄懂究竟圣訓是怎么寫的,學了好長時間。還在迪拜住了幾個月和當地土豪賽駱駝。
學習語言是最重要的一件事,王正從猶太人那里知道這句話。他除了英文、法文、西班牙文、日文,因為這些語言加上中文就足以覆蓋全世界80%的人口了。學習法文是因為據說學會了西班牙文之后再學法文會發音不準。當年的教授看到王正雜學太多,頭大的不行。因為他不肯去做博士研究生,四處學習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后來雖然他這些知識在資本市場發揮了作用,教授卻固執的認為他應該鉚定一門學科去做學術研究,失望至極,好幾年不讓他上門看望。
后來在東南亞居住和遠洋四處漂泊,他又學了一些小語種,從泰語、緬語、馬來語到莫肯族、孟族的一些較少見的語言。
王正認為人要做一些無聊的事情,要做一些自己種樹后人乘涼的事,否則人生就過于功利和猥瑣了。
這會兒,他鷹一樣的眼睛盯著一個阿拉伯老人端詳。
阿拉伯人不管男女都長得非常好看,這老人已經有些皮膚松懈,眼窩深陷,看得出有點本拉丁的神采。話說阿拉伯人老了之后,除了一堆國王那樣的大胖子,好幾個下巴,是不是就是這種長胡子和眼窩深陷的智者兼殺手形象?
老人用略有區別的阿拉伯語回答:“強大的海洋之王阿,請原諒我們的冒犯,您需要什么,作為您的仆人,我們都可以奉獻?!?/p>
王正覺得古代阿拉伯語的主要結構沒有太大變化,他滿意的點點頭,這樣交流就很方便了。
“先知死了多久了?”王正問道。
老人驚訝的抬頭看著眼前高大的人,皮膚黝黑,臉型卻不想野蠻人。他帶著一頂奇怪的帽子,身上的衣服也還奇怪。可能長時間沒有刮胡子了,有一些短髯。
這不是野蠻人,也不像他多年旅行看到的各國人,他在問圣者的時間,為何?在周圍的魚叉威脅下,他來不及思考,答道:“先知默罕默德已經去天國六百二十年了。”
王正腦袋里轟然炸開,1252年,南宋末年,離南宋滅亡就二十多年了。
他沒心思再問老頭,擺了擺手,水手就把老頭和其他兩個阿拉伯人困在欄桿上。
恩雅好奇的看看阿拉伯人,摸了摸老人的袍子。去看了看撈上來的貨物。
王正走到船尾替代水手搖櫓,把船掉頭對準普吉島行駛回去。
阿拉伯老人在雙體獨木舟駛入海港的時候,觀察四周,看見了那條獨特的船,他睜大了眼睛。
部落的人們涌到沙灘來迎接歸來的水手們。潮人們建了一條簡易木制碼頭,兩條船都??吭谀局拼a頭邊上。
水手們把魚貨、阿拉伯人、撈上來的貨物都搬到碼頭上。
王正看了一下貨物,是一些寶石、乳香、龍涎香之類的東西,有些則是阿拉伯商人的隨身物品,衣服鞋帽之類。還有幾把阿拉伯彎刀和弓箭,是水手潛水從尸體上撈到的。
他伸手拿了一把阿拉伯彎刀,看了刀刃和冰冷的金屬弧度,有些喜歡。拎著這把刀,吩咐水手把老人的繩索去了,跟著去自己的船上。
恩雅囑咐人們去做事,把兩個阿拉伯人綁到樹上,隨后跟了過來。
王正在冰箱里找到最后兩罐啤酒,想了一下,決定還是保留著。他拿了兩個咖啡膠囊,用咖啡機沖了兩杯熱咖啡。
坐在沙發上,示意老人坐在對面,推了一杯咖啡給老人。
老人凝視了一下杯子里的咖啡,小心的端起來在鼻端聞了一下,喝了一小口。
“咖啡。您到過哈里法國?”
咖啡從埃塞俄比亞傳入阿拉伯地區只有幾十年,在度過爭議后,剛剛開始盛行。
“我去過。你是誰?”
“伊馬姆.卡伊姆。”
王正自動忽略了稱號和姓中間的一堆名字,這里面有父名、祖父名、部落名等等。他驚訝的是老人的稱號。
他問:“一位清真寺的領拜人遠渡大洋離開自己的清真寺是為何阿?”
老人痛苦的閉上眼睛,然后又睜開說:“野蠻人快打到巴格達了,我的清真寺淪陷了?!?/p>
王正搖搖頭說:“沒那么快,蒙古人還沒渡過阿姆河。”
說完這句,兩人均猛的盯著對方看。
“尊貴的領主,您怎么知道西方的事?”
“你是阿薩辛派?”王正玩味的啜飲著咖啡,低聲說。
老人臉上顯露一絲震驚,他的手似乎要去懷里拿一樣什么。王正手動了一下,阿拉伯刀已經在老人的脖子這里?;腥婚g,王正覺得老人應該能躲得開刀。
卡伊姆終于還是沒有動,手從懷里離開,端起咖啡杯問道:“您怎么知道的?”
“蒙古人還沒有進攻阿巴斯王朝,現在阿拉伯人還在醉生夢死。如果要緊張的只有阿薩辛派,旭烈兀剛剛以阿薩辛派冒犯蒙古人為借口準備西進。能夠知道這些信息的只有敘利亞阿薩辛派?!?/p>
拉伊姆臉色灰白,喝了一口咖啡,沉默了一會兒問:“您無所不知。羅馬人在敘利亞希望和阿拉伯世界聯手對抗蒙古人,阿拉伯人沒有同意。阿薩辛派直面蒙古人的大軍,派內四分五裂,沒有統一意見。我聽在中國的阿拉伯商人說蒙古人正在打宋國,想來看一看世界的變化?!?/p>
他抬起頭看著這個年輕人,問道:“難道您來自宋,已經知道蒙古人的動向?”
王正談了口氣,心里說:我知道后面八百年的歷史,卻不能告訴你。
事情有了變數,他原來的計劃需要打消。蒙古人正在南下,過兩年就會占領大理,然后沿著云貴川一路占下去,進攻越南,并包抄南宋。南宋在1276年就要滅亡了,1279年十幾萬士大夫就要跟著小皇帝一起在崖山跳海了。
崖山之后的漢民族精神氣就會被打斷脊梁骨,數百年的沉淪為奴氣。
哪怕現在回去,成為一個富商,也拯救不了未來覆國的命運。
王正沉默了一會兒,想想怎么處理這三個阿拉伯人。他把阿拉伯刀放下。
“蒙古人會滅絕阿薩辛派,如果你現在跑回去,說不定還來得及勸他們逃離鷹巢,回到敘利亞。不過蒙古人終究會打到巴格達。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了。”
卡伊姆搖了搖頭:“敘利亞支部已經做好了準備,我也回不了阿拉伯世界,現在我是大人的俘虜?!?/p>
“你對我沒什么用途,但我沒有船送你回去。你可以待在這里,如果有路過的阿拉伯商船,你就可以搭船回去。但我希望你的人在這里能夠老實,否則我只有殺了他們?!?/p>
王正不想談了,站起身來。
卡伊姆也站起來,右手按在胸前,對王正發誓:“尊貴的大人,那些可憐人不應該對您的船起歹心。我們是隨船行走,沒有辦法阻止。我的兩個仆人可以幫您做事,隨您吩咐,決不會做任何暴力的事情?!?/p>
恩雅一聲不吭的在旁邊聽兩人聊完,盡管她一句話不懂。
王正擺擺手,恩雅帶著老人離開。
他透過門口,看見恩雅帶老人去兩個阿拉伯人那里。卡伊姆說了些話,兩人點頭。恩雅吩咐潮人們把兩人放開。
碼頭和沙灘上四處都是忙碌的矮小潮人,把魚貨趕緊處理熏烤。
王正拿了海圖出來看了很久,想了很久。
在地圖上陸地的部分,有幾處淡黃色的地方顯示那是緬甸、泰國、柬埔寨等地的平原地帶,稻米產區。蒲甘王朝、暹羅的歷代王朝、高棉王朝都是依靠稻米產地才建立中南半島的幾個大型王國。
不久蒲甘王朝就要直面蒙古大軍的入侵,安南的李朝也隨后遭遇蒙古軍隊。
漢人在元朝是下等民族,而在此時的東南亞,自己的壽命難免縮短。直到現代新加坡才是唯一的一個長壽國家,一切依賴于物質豐富和醫療先進。
王正不想隨意的在叢林間死去,毫無價值。
想一個人的力量改變一個王朝的命運,他并無這樣的癡心妄想。不過在這里實現一些物質上的變化是否有可能呢?哪怕只是為了改變自己的生存環境。
看著三個王國的稻米產區,對照普吉島、馬來半島這根狹長的陸地地帶,就明白單純靠農業立國是不可能的。而依賴航海貿易,是否可能呢?
香料、珠寶是本地的產物,茶葉、瓷器、絲綢、日本的漆器輸往印度、中東、歐洲地區。
這是阿拉伯的傳統航線,這意味著要展開一場海上大戰,直到把阿拉伯人趕出印度洋和西太平洋。
王正想明白了目標,冷峻的臉龐上,終于從嘴角展開一絲不無諷刺的笑意:“那讓我做一個海賊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