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清楚記得上一世發(fā)生的大事,今年西北鬧災(zāi),戶部侍郎喜得貴子大操大辦,皇上大怒在朝堂之上大罵,命他回府反省。戶部侍郎一咬牙,捐出十萬兩銀子才勉強平息了皇上的震怒。
可是此舉卻給他帶來滅頂之災(zāi),御史彈劾他貪污、收受賄賂,縱容家奴欺男霸女等七八條罪名。皇上見他一口氣拿出十萬兩白銀,心里早就膈應(yīng),只是當(dāng)時不能發(fā)作。眼下御史一上奏折,他立馬命人嚴(yán)查。這一查竟查出不少腌臜事,皇上革了王大人的職,直系親屬發(fā)配寧古塔,家奴發(fā)賣。
眾人都說王大人沒有兒子命非要強求,這下來了個喪門星!
桃花庵因為王夫人得子著實興旺了幾日,后來也被連累無人拜佛,庵里的姑子輪流到山下化緣度日,還是無法支撐。最后姑子們被解散,庵里只剩下住持和兩個小尼姑。
娉婷見西北災(zāi)情漸起,便賭王夫人會來桃花庵求子,也會生下一子。果然,一切都和前世一樣,不一樣的只是她而已。
王夫人見娉婷說中她此行的目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三分的狐疑。她又聽見娉婷說什么菩薩點化,命中有子,越發(fā)覺得娉婷神秘。
這人都有一個特點,你把事情說得越玄乎越不著邊際,她越不敢質(zhì)疑,還會深信不疑。那王夫人被求子折磨地快要崩潰,娉婷的話無疑是黑暗中的一縷光芒,她自然會飛蛾撲火。
娉婷正是抓住了她的心理,才敢只傳了一張紙條便穩(wěn)坐釣魚臺。
“還請姑娘指點一二。”王夫人的態(tài)度已不似之前,臉上除了急切還多了幾分真誠。
娉婷盯著她的臉瞧了一陣,又讓她吐吐舌頭,然后正經(jīng)八百的問道:“夫人葵水可準(zhǔn)?每月什么時候來?行房都是在哪幾日?”
她今年不過十一,還未到來葵水的時候。不過上一世的她經(jīng)歷過成親、懷孕流產(chǎn),輾轉(zhuǎn)求醫(yī)多年,早已經(jīng)久病成醫(yī)。眼下倒有幾分大夫的模樣,把王夫人唬得一愣一愣。
“想來夫人這么多年沒少看大夫,一定都說夫人的身子挺健康。”娉婷聽了她的回答說道,“不過正是這‘健康’才使得夫人生不出兒子來!”
“哦?這是為何?”王夫人聞言心里的期望越發(fā)大起來,她看過的大夫確實都說她身子骨挺結(jié)實。
娉婷慢條斯理地說道:“世間萬物都分陰陽,強為陽弱為陰,夫妻之道亦是如此。王大人年長體虛,夫人年輕氣盛,再加上大人專寵夫人無度,自然越發(fā)變?nèi)酢H羰窍胍鷥鹤樱紫纫尨笕俗儚姟!?/p>
變強?王夫人若有所思。
“夫人每日用堿水清洗下面,每個月合房不能超過十次。行房的日子最好在葵水干凈后八到十天左右,完事左側(cè)臥一刻鐘再起身。另外還要服用藥丸,一天一次,遇葵水停用。”娉婷邊說邊拿出個小盒子。
王夫人接過去打開,看見里面放著二十幾顆藥丸,“這是一個月的分量,吃完了我再打發(fā)人來取。”
“夫人必須再打發(fā)人來一趟。”娉婷微笑著說,“不過不是取這個藥,而是保胎藥。”
“這藥真能這么管用?”王夫人拿著盒子的手微微顫抖起來,聲音有些發(fā)顫。
娉婷不再言語,說得再好不如效果好。
“這是給姑娘的謝禮,等有了好消息自然還會有重謝。”王夫人看了這么多大夫,從來沒有人說得這般斬釘截鐵。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姑娘是自己的救星,或許真是菩薩點化。
娉婷把她拿出來的銀子推回去,“我有一件事請夫人幫忙。”
她見狀一怔,隨即了然一笑道:“只要這藥真能讓我生兒子,我會盡全力幫忙。夫君在朝堂之上還能說得上話,你父親雖然沒有政績,卻也不聞什么劣跡。皇上以仁孝治天下,你父親能讓你到這里為祖母祈福,想來是個孝順的人。想要升官……”
“夫人誤會了,父親在我們面前從不談?wù)摮弥隆!辨虫么驍嗨脑挘S后拿出金銀首飾,“從京都到這里,一路之上聽見有人議論西北鬧災(zāi),還說皇上打算從國庫里撥銀子。我佛慈悲普度眾生,這點首飾折成銀子沒有多少,卻是我的一點心意。夫人可否交給王大人,幫我送到西北災(zāi)區(qū),用于幫助那里的百姓?”
她聽罷越發(fā)的愣住,不由得細細打量娉婷,半晌方說道:“姑娘心善,難怪得了菩薩指點。你放心,即便是我懷不上兒子這個忙也幫定了。”
“那我就多謝夫人了。”娉婷淡淡地笑著。
王夫人告辭,帶著藥和首飾走了。
“這些首飾的樣式?jīng)]一個漂亮,你拿去點翠樓重做,就選今年最新款。”回到廂房,王夫人就把那些首飾交給身邊的丫頭。
“夫人,讓寧姑娘知道怎么辦?夫人懷上小公子,還要找她保胎。”那丫頭顯然是她的心腹。
“哼。”王夫人冷哼一聲,“她一個小小庶女還能手眼通天?我說捐了,她只能相信!回去找大夫好好查查藥丸,里面別有害人的玩意兒。”
后院
“姑娘,那個王夫人能相信嗎?奴婢害怕那些首飾被她扣下。”綠柳心直口快。
娉婷喝了一口茶,淡淡地回道:“無妨,早晚都會送到西北。”
綠柳聞言滿臉不解,皺著眉頭又問道:“姑娘那些藥丸是從府里帶出來的?”
“現(xiàn)做的。”
現(xiàn)做?
“姑娘什么時候會做治病的藥丸了?”她吃驚極了。
娉婷放下茶杯,“你也會做。”
額?綠柳越發(fā)疑惑,小小的臉皺成一團。
“香灰和水,搓成球,晾干。”娉婷莞爾一笑。
綠柳聽了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姑娘……這……這怎么了得?”
“放心,吃不壞人!”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一會兒住持會過來,你去沏壺茶水。”
話音剛落,外面立即響起腳步聲,“寧姑娘可在?”凈虛的聲音里帶著討好的味道。
綠柳聽了看著娉婷的眼睛直冒光,里面滿是崇拜。姑娘真是神了,怎么事事都在掌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