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如止清的提醒起到了作用,在容槿又端來一碟云片糕時,白之珩神色自若地吃了兩塊便聲稱已飽。
容槿看起來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很開心,讓禹羌帶著白之珩在谷中住下,隨后又忙著安排顧云曳住的地方。
神農(nóng)谷到處長著奇花異草,只有谷正中有一塊不小的地皮花草相對而言比較少,于是谷中的人就在此處建房,至今儼然發(fā)展成一個不小的村落。
如止清的竹屋建在不遠(yuǎn)處一個淺坡的竹林外。
容澈雖說很少在谷里,卻也有一個住的屋子,離小村落有點距離,卻與如止清住的地方近些。
那是木制的二層小樓,建筑講究,里面房間不少,經(jīng)容澈同意,顧云曳就是住的他家。
待顧云曳要住的房間收拾妥當(dāng),容槿招呼一聲,就伸手拉著如止清離開了。
顧云曳看了一下幾乎煥然一新的房間,看向容澈:“所以現(xiàn)在不能去蝕骨窟?”
容澈蹙著眉:“有人守著……”
他話還沒說完,木屋的門突然被打開,容澈抿唇皺眉轉(zhuǎn)過身,就看到一個頭發(fā)花白、一身衣服邋里邋遢的老頭沖到他身邊上下打量著他:
“我剛剛遇到如止清,他說你好了?你怎么好的?以你的體質(zhì)給沒關(guān)系的人換血,只會提前死亡……”
他嘰里咕嚕地說著,把手里臟兮兮的灰色布袋往地上一扔,伸出一只手就去拉容澈的手,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胡子拉碴的臉上露出驚訝:
“真的好了?不應(yīng)該??!”
容澈沒有說話,只淡淡看著老頭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根锃亮的銀針,在他白皙如玉的手背上一刺,瞬間冒出一顆鮮紅的血珠。
顧云曳看著老頭捻過那滴血,用舌頭舔了一下,極度震驚失望地大喊:“沒用了沒用了!”
他又轉(zhuǎn)頭看向顧云曳,話卻是對容澈說的:“你是跟她換的血是不是?”
他說著又從懷里取出一根銀針,看樣子是想要在顧云曳手上也扎出一滴血來。
容澈按了按太陽穴,伸手擋住他:“行了,您消停點,我沒事,她你別亂動?!?/p>
老頭看向容澈不滿地嚷嚷著:“你這是什么話?你以為我要對她怎么樣?你要跟她換血我不是什么都沒說?你現(xiàn)在血成了這樣我不也什么都沒說?我不就想看看她現(xiàn)在血是怎么個樣子?我做什么了我你就這么個樣子?”
容澈頗為頭疼的樣子:“是是是,您還有什么事嗎?”
老頭踢了一腳腳邊灰色的布袋:“既然你沒事,那這東西也沒用了,我就先走了?!?/p>
說完他就轉(zhuǎn)過身,有些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容澈看著他的背影眉頭微皺,他彎腰撿起那布袋,看到里面的東西時,神色復(fù)雜。
顧云曳側(cè)頭看過去,灰色的布袋里放了大概半袋的泥土,一朵慘白的花懨懨地栽在里面。
容澈張了張口:“這是蒔羋花。”
說完他把布袋往顧云曳手里一放,“你先看著,我出去一下?!?/p>
顧云曳拿好被塞進(jìn)手里的布袋,看著容澈急匆匆地沖過去,若有所思地低頭看向布袋里的蒔羋花。
這朵花長得極為單調(diào),慘白的顏色,一朵花只有五瓣纖薄的花瓣,處處透著纖弱之感,墨綠的花莖上只有幾片蔥白色的葉子,一眼望去,寡淡無味。
她眉間溢出幾絲興味,白皙的指尖捻了點袋里的泥土,放鼻尖聞了聞,她挑了下眉,轉(zhuǎn)身回房間,順便帶上了門。
**
另一邊,容澈追上頭發(fā)花白的老頭,鉆石般璨亮的眸子微垂,聲音如暖玉生煙般的輕:“您……進(jìn)蝕骨窟了?”
老頭揮了揮手,語氣深深的不耐煩:“走開走開,你又不想看到我,來這兒擋路做什么?”
容澈沒有理會他的語氣,又或者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看向老頭的右腿:“腿受傷了?”
“死不了!”老頭哼唧一句。
“我跟師父說一聲,讓您最近休息吧?!比莩豪^續(xù)道。
“用不著用不著?!崩项^擺了擺手,滿臉的暴躁,“你趕緊的讓開,在我這個老頭面前擋著算什么?”
“蝕骨窟毒草毒花多,您回去處理一下,養(yǎng)傷?!比莩毫?xí)慣性忽略老頭的話,“我會跟師父說一聲的,您如果不休息的話,別想要我的血了?!?/p>
老頭氣得吹胡子瞪眼,語氣更加狂躁:“你還好意思威脅我,你的血現(xiàn)在藥性遠(yuǎn)遠(yuǎn)不如以前,讓你不要去換血你偏要去,老子欠你的!”
容澈面不改色:“麻煩您之前幫我查古籍了,雖然并沒有什么用?!?/p>
“沒用?!怎么沒用了?沒用你現(xiàn)在還能站這兒?沒用那小姑娘還能好好活著?!”老頭被氣得夠嗆,因為語速太快還咳嗽了好幾聲。
“您慢點,”容澈蹙眉,“您看您現(xiàn)在這模樣,誰會相信您跟師父同齡?”
老頭瞪了他好半晌,最后氣得一甩頭:“你滾!”
容澈見怪不怪地一頷首:“那您回去好好養(yǎng)傷?!?/p>
老頭冷哼了一聲,推開容澈一瘸一拐地走開。
容澈留在原地,看著那一瘸一拐、隱有佝僂的背影,表情一變再變,最后輕嘆一聲。
轉(zhuǎn)身正想回去,身后突然傳來一聲:
“折玉師叔!”
容澈下意識地皺眉,抿了抿唇,眉眼淡淡地轉(zhuǎn)過身。
樂秋一身白色衣裙,言笑晏晏地看著容澈:“剛剛那是蒯(kuǎi)梁師叔祖嗎?我看他好像受傷了,折玉師叔不方便的話,我可以代你去看望他?!?/p>
容澈聲音淡淡如冷玉般冰涼:“不用?!?/p>
他轉(zhuǎn)身欲走,樂秋上前一步,語速稍快:“聽聞?wù)塾駧熓遄罱恢痹谡疹櫼粋€人,是顧姑娘吧?這個時候折玉師叔還在這里,難不成顧姑娘已經(jīng)……?”
容澈腳步一頓,微側(cè)過頭看向樂秋,鉆石一樣璨亮的眼睛剔透而冰涼,卻讓樂秋不爭氣地心跳加速,臉頰爬上紅云。
容澈揚了一下唇角,頰邊淺淡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只聽他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地說:“作為師叔,勸你不要再這么說了,因為她現(xiàn)在健健康康。而且?guī)熌锖芟矚g她,比喜歡茭湲,還要喜歡?!?/p>
說完之后,轉(zhuǎn)身就走。
樂秋滯在原地,眸光閃爍,怎么會?怎么會!
健健康康?
這怎么可能?!
她已經(jīng)與師奶換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