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
自這片大陸上有人存在,紛爭就從未停過,數千年來,各邦紛亂不止,民生潦倒。
二百八十年前,天降奇人陳建康,率神兵,助陳王一統大陸,建新陳國。
陳國西南皆是汪洋,浩瀚無邊,北邊萬里黃沙,東面重重霧林,曾有多人進入,無一生還,以為絕境,無人再探。
三十年前,北方有流匪出沒,人稱鬼軍,數月后,北方數城池遭襲,自稱赤努大軍。
“嘭!”
臺上一聲巨響,小二一個激靈,抬起頭來,眼前這少年眉清目秀,脾氣竟這般大。
“小二,拿酒!”百里心有怒火,說話也不自覺沒好氣,酒酒酒,就知道酒!那老頭說是來監督自己的,卻日日嗜酒,自己身無分文還硬要“醉仙”!二百兩一壺!倒寧可他喝我的血!照這樣下去,還沒回到梵境,百里就要死在外頭了!
“客官,您要什么酒啊?”小二趕緊將臺上銀票收起來,笑嘻嘻地看著眼前的闊主。
“醉仙!”
小二聞言,眼中失落,最后一壺“醉仙”掌柜吩咐要送給劉大人,這筆買賣又做不成了。
小二不舍地將銀票放回臺上,賠笑道:“抱歉,客官,今日醉仙售罄,請明日再來?!?/p>
“賣完了?”百里訝異,沒酒帶回去,不知道那老頭又要擺什么臉色給自己看。
“??!”
還沒等小二回話,就聽店后一聲尖叫,還有瓷器碎落的聲音。
一個店小二手忙腳亂地從店后奔了出來:“不好啦!有!有毛賊!將最后一壺醉仙偷走啦!”
“趕緊報官!”臺后的小二趕緊喊道。百里眼中倒是一亮,太好啦!
“不必報官,錢給你,酒歸我啦!”百里將銀票往小二懷里一塞,一把拉起方才匆忙報信的小二,眼中跳躍著興奮:“人往哪跑啦?”
小二喘著口口大氣:“后…后面!”
“得嘞!”百里放下手中小二,快步向店后奔去,奪窗而出,就消失在了視野里。
“跑?你再怎么跑我也能追上你!”百里看著不遠處的小毛賊,心中已有分寸。老頭,不就醉仙么,小意思!
百里抬腿,三兩下點地,就要追上小毛賊,不想小毛賊突然轉身進了小巷,百里緊隨其后,一轉過來就見到了巷尾的身影,一腳踹了上去,那毛賊慘叫一聲,重重地撞到了墻上,百里一把將他轉了過來,掐住了脖子抵在墻上,這身子小,是當賊的好料。
云映背上吃痛,一邊咬牙,一邊惡狠狠地瞪著他,這是什么壞運氣,在路上走得好好地,突然被打,這王都的人都是這樣無理的嗎?
百里瞅著小賊皺成一團的臉,問道:“小毛賊,酒呢?”
“什么酒?你放開我!”云映真是稀里糊涂,一下小毛賊一下酒的,這人到底哪來的啊?
百里一手叉腰,很是不耐煩?!岸急晃易プ×诉€裝蒜?我問你,醉仙呢?”百里環視這人,周身并未見酒壺,這么短的時間,他能把酒藏哪去?
“什么醉仙?我不知道!”云映掙扎著,她可是要打敗赤努大軍的人,怎么可以在這里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打成這副樣子,若是楊塵哥哥知道了,又要勸我棄武了。
云映右手想去用力想扯開脖子上的手,失敗了,抬左拳!……不夠長!踢左腿,被抓住了!真是恥辱!
“你接著來???怎么停了?”這小毛賊,當真以為打得過自己不成?
云映惡狠狠地瞪著他,此仇不報非君子!
這袖子、褲管里都沒藏,難道是在懷中?眼見百里的手要伸向自己的衣襟,云映趕緊雙手護住。
這小賊!心虛!一定是藏在懷中了!
云映胸口抱得死死得,頭深深地埋著,楊塵!快來救我!
百里本想挪開小毛賊的頭,再來讓他松手,不想卻抓下了她的頭巾,一頭烏黑長發如瀑布滑下,云映抬頭,眼里閃著淚光,咬著嘴,委屈巴巴。
“你……你是女子?”百里看著小毛賊的樣子,呆住了。
“你放開我!”云映忍住眼淚,瞪著眼前這十分輕浮的人。
“是是是!”百里趕緊放開手,抱拳道歉:“在下失禮!得罪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啪!”百里挨了一個清脆的耳光,打得百里一懵。
“還你的!”這一巴掌力氣大到云映的手都有些吃痛,但這個時候堅決不能表現出來,不能太丟臉!
“你!”百里睜圓了雙眼,不可相信地看著云映。
云映沒等百里說話,便破口大罵:“流氓!小人!登徒浪子!你這賊人身無長處,危害百姓,上有愧于君主!下有愧于父母!為人簡直是老天不長眼,下輩子投胎只配入畜生道!”
“嗒?!笔侵窈t落地的聲響,百里和云映齊刷刷地看向巷口,一個人影出現,呆呆地望著二人,接著起身,趕緊向身后跑去,手里拿著的,正是百里要的醉仙!
“別跑!”百里沖著小賊狂奔,自己竟然被一個賊給戲弄了!
這次百里并沒有掉以輕心,很快地就追上了小賊,不僅拿到了醉仙,還把小賊五花大綁扔到了酒館,拎著酒就揚長而去。
小二看著百里離去的身影,打…應該打不過,不過被小賊盜走還好交代,您這把小毛賊送回來了,還把酒拿走了,這可怎么向劉大人交代啊!轉而怨氣騰騰地看著這毛賊,做賊的水平真低!
百里想起剛才未說完的話,趕緊回到那地方看了看,那女子早就走,說來,百里今日竟在毫無防備下挨了一巴掌,果真是自己學藝不精,千萬不能被那老頭給知道了。
這是云映第一次來到王都,趁著楊塵他們忙活,正好四下轉轉,沒想到出門不久就遇到了這樣的事,什么好心情都沒有了,直接打道回府。
回到元帥府,徑直回到楊塵的院子,正好碰見楊塵要出去。
“小云,你怎么這么快便回來了?”楊塵見楊云映衣衫不整的樣子,眉頭微蹙,這是遇到什么事了?
“這王都的人不分好壞!我剛出門就被當賊抓住了,我哪有一點像賊???”云映氣鼓鼓地叉著腰,臉上滿是委屈。
“你受傷了嗎?”楊塵趕緊看了看云映,手腳都是好的,自己就不該一個人讓她出去,自己將她從云映城帶回來,就發誓要護她周全的。
“這個……等我試試,嘶…背痛!”云映痛得咬緊牙關。
楊塵趕緊扶住了她,低聲訓斥:“你這丫頭,哪有弄痛傷口試有沒有受傷的呀?!?/p>
“嘻嘻,我呀?!痹朴承χ?,可不能讓楊塵太擔心。
“快叫醫女來,給云映療傷。”楊塵一邊吩咐著周康,一邊扶著云映,向屋里走去。
“公子……元帥還等著你過去呢。”周康在一旁有些著急。
“我知道,不急,先傳醫女來,我待會兒便過去。”楊塵扶著云映走進屋子。
簾子擋在云映床前,一側醫女給云映治療,一側楊塵仔細地聽著對面的動靜。
“嘶……”
“小云,你若疼,便喊出來?!睏顗m有些揪心,哪有姑娘受皮肉之苦的?。?/p>
“沒事,你說過,楊家的人都不知道痛的,哈哈,嘶?!?/p>
“姑娘,別再亂動了?!贬t女有些無奈,這姑娘性子太活潑了些。
“行,我不亂動了,你也輕些,免得我傷勢加重?!痹朴惩t女調笑,身體的動作卻沒有半分減弱的勢頭。
自從楊塵將她從云映城中救下來以后,她便隨了楊塵的姓,取了云映城的名。云映城被赤努屠城,是楊塵救下了她,是楊塵給了自己為娘親、為城中百姓報仇的機會,自己不要讓他失望才是。
“父親?!?/p>
門外傳來楊塵的聲音,躺在床上的楊典軻面無血色,勉強保持清醒,向侍從點了點頭,示意傳他進來。
楊塵走到父親身邊,微微屈身、低頭,抬起雙手,從胸前推至額頭以上。
楊典軻揮了揮手示意侍從們離開,空蕩的房間里只剩下他們二人。
楊塵直起身,這才解釋道:“兒子來遲,還請父親責怪?!?/p>
楊典軻知道他這兒子,還能因為什么來遲,不就是那個叫云映的丫頭嗎。
“塵兒,你自小聰慧,如今長大了,更應知道孰輕孰重才是,切不可耽誤軍務?!?/p>
“是,兒子知道?!北本骋灰蹢罴业牟筷爞鰬K重,楊典軻也在戰中負傷,甚至引起了多年征戰累積的舊傷復發,作為少將軍,楊塵更應擔起責任才是。
“今日宮中的動靜你可知曉?”
“兒子知道。”
“明日趙將軍會來府上取朱雀兵符,到時便由你交與他,切莫讓韜兒他們添亂?!?/p>
“是?!?/p>
“如今我楊家的境遇你要好好記住,以后的事為父自有安排,歸兒身子弱,韜兒做事魯莽,為父能指望的只有你了。”
“是,父親?!?/p>
如今的局面,楊塵有些不愿接受,幾百年前,楊家輝煌一時,但百年來,再未得到器重,如今赤努之亂,楊家為陳國征戰三十年,近百名英烈,此番如此苦戰竟還被冠上“不力”的頭銜,說是替楊家減少負擔,實則削減兵權,如何不讓人寒心,帝王家的信任,他們永遠也得不到!
楊元帥班師回朝已半月有余,一直臥病在床,總算見了些起色,一直延遲的“慶功宴”就要在明晚舉行。
“哥哥!”云映看見楊塵來了,趕緊放下手上的兵書,蹦蹦跳跳地去到楊塵跟前,挽住了楊塵的胳膊,一臉笑嘻嘻。
“慢些?!睏顗m無奈地笑笑,這女娃,今后在軍中訓練,到戰場廝殺,怕是會越來越沒用女孩子的樣子了。“你今日用藥了嗎?”
“已經用過了!”見楊云映調皮的樣子,看來傷勢已無礙了?!案绺?,為何這幾日不見你?”
楊塵抬手揉了揉云映的腦袋,什么都不知道多好啊?!案绺缬行┦虑橐幚怼!?/p>
楊云映點了點頭,許久才回到王都,確實會繁忙:“哦,這樣啊,那哥哥今天怎么有空了?。俊?/p>
“我來通知你,今晚的宴會結束后,我們就要離開王都了,明日一早啟程,你好好收拾東西,隨我去涂冉。”
“好?!痹朴骋呀浀攘撕芫昧耍K于要來了,馬上,就能為云映城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