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苦海光,這是紅光,極寒,領亡魂過地獄苦海,食血的。”
云映后知后覺,幸好剛才沒有伸手去碰,跟著百里繼續(xù)往洞穴里探,紅色的光芒越來越盛,最后,如火焰一般。
“這山里竟有這樣的建筑!”云映吃驚,眼前是一個柱狀結構,這些苦海光在中間紅地像一片火海,待靠近又有些寒冷,最令人吃驚的,是這柱內,上十層下十層,每層都有數(shù)百身著鎧甲的士兵,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彌漫著濃濃的尸臭味道,空中有一個單向通道連接的祭壇。
“是他們把苦海光引來了。”百里解釋道“苦海光只在死尸聚集的地方偶有出沒,而此處避光,還有這么多死尸,足以成為它們的巢穴了。”
云映想起那小生說,親眼看見這些死尸在山上行走:“有人訓練死尸組成部隊!?”
百里見此景,有些沉重,點了點頭:“是,他們是死士。”
百里小心翼翼地從入口的樓梯走下來,走到死士的身邊,沒有得到命令,它們不會動。
“這是?”云映走到一個柱子旁,上面落得全是灰,有一塊地方突起,云映拿手抹了抹,抹掉了厚厚的一層灰,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標志,云映仔細端詳,像,真像。那還是云映無意間看見過的,楊家的族徽。
百里走了過來:“這是陳國建立之前,楊建康所率軍隊的標記,陳國建立之后,人人效仿,陳建康的名聲遠勝于當時的陳王,陳王不悅,楊建康下令軍中不準再用這樣的徽記,軍旗上統(tǒng)一繪上陳國軍隊的徽記。”
云映遲疑:“所以……那時任何人都可以用這樣的徽記?”
百里:“建國之前可以,建國之后就不允許了。”
云映心下慌張,但又努力平靜下來,若是建國之前建的這么個地方,那就和楊家沒有關系了。
云映還在看著徽記發(fā)呆,手腕突然被抓住。
“快走!”百里面露緊張。
“怎么了?”云映不解,還沒查呢,怎么就要走了?
“有人下令了!”百里說道,此時這山洞里的死士悉數(shù)睜開雙眼,很快就會行動。
云映眼睛在洞中一掃,心中叫不好!等等“楊歸?”
“什么?”百里也向后看去,站在那祭壇上的人,正是楊歸,手持著無心鈴,是他在操縱死士!?如今身在山洞中,又有這么多人聽他號令,此時與他追究什么,毫無意義。百里拉著云映,向出口奔去,身后楊歸甚是張狂,不停擺弄著手中的物件,死士們立刻活動,對百里、云映二人展開攻擊。
身后數(shù)千死士追趕,百里、云映二人埋頭向外飛奔。
“不行。”云映抓住百里抓著她的手,臉色卡白:“我跑不動了。”
“什么?楊將軍不過這點實力嗎?”百里始終不放手,也沒有一刻停頓。
云映抓得更緊:“我說真的,百里,我頭好暈,快沒有力氣了。”
“你……”云映漸漸失去了力氣,她只能感覺到,百里在背著她跑,一直跑。
越靠近洞口越是熱,洞外,是滾滾黑煙,山火!?
后面的腳步聲有異樣,百里回首,見死士們有退縮之意,他們怕火?一直站在遠遠的地方?jīng)]有過來,火已經(jīng)蔓延到了洞口,這是真火海!死士們紛紛逃回了山洞,百里看著這烈火,拴在外頭的繩子早已成灰燼,唯一的生路,只剩下下面的深潭。
百里將云映放下,抱在自己身前,將她的頭埋在自己懷里,身子盡可能裹住了云映。
百里:“對不住了。”
“嘭!”兩人落到了水中,擊起一陣水花,濺熄了一片山火。
自己這是怎么了?又暈倒了?暈倒之前在做什么呢?對,暈倒之前百里一直在我身邊,后來是……冰涼涼的?
云映掙扎著睜開雙眼,頭頂是帳篷,帳內有昏黃的光,身上的被子怎么這么重?云映想要起身,上身剛一動,就發(fā)現(xiàn)百里趴在自己身邊,睡得很沉,靠在自己腿上,難怪覺得這么沉。外面寂靜無聲,應該還是深夜,云映也不想打擾他,便躺下繼續(xù)睡,自己這手上是?扭扭捏捏!沒羞沒臊!他不是一向主張男女有別的嗎!?云映剛想把手抽出來,百里就抓得更緊,云映嘆了一口氣,罷了。
再次醒來時,已是白天,百里不在帳篷內,沒有水也沒有吃的,云映只好換了一身衣服,帶上面紗,出來覓食,這營地里的帳篷都長一個樣,端莊、大氣,當然除了王上那一頂,天子之儀,云映兜兜轉轉半天也沒有找到膳房,又不敢找禁軍兄弟問,現(xiàn)在這副裝束,她已經(jīng)對禁軍避之不及了。
“可是百里夫人?”
云映聞言,轉向說話之人,正是丞相夫人,至于百里夫人這個頭銜,擋一時之災吧。“是,衛(wèi)夫人,我……妾身有禮了。”
衛(wèi)夫人面含微笑:“百里夫人不必拘謹,你我品級相當,不用過謙。”
云映低頭頷首,側手作揖:“是。”
衛(wèi)夫人出手,輕輕抬起云映向下的身子:“不知百里夫人在找什么?”
云映淺笑:“妾身無用,出來尋膳房,竟到現(xiàn)在還沒有尋到。”
衛(wèi)夫人:“營地之大,多花些時間也是正常,今早丞相讓膳房多備了幾道點心,我還未用,若百里夫人不棄,可到我?guī)瘸孕c心,這石陽林與我等而言,著實乏味了些,若你我能相伴聊聊天,也好一解這煩悶。”
百里說了,不要和這些人多打交道。云映:“只是一時興起尋膳房,怎敢勞煩衛(wèi)夫人,此番叨擾,多有抱歉,妾身還是回營帳罷。”
衛(wèi)夫人明顯不接受這番說詞:“昨日茶會,眾姐妹都說道你性子孤傲,不愿與吾等為伍,恐是瞧不上吾等,但我也知道,百里夫人,定不是不明事理之人,還請百里夫人賞我個臉,莫作推辭。”
她這笑,笑得云映后背發(fā)涼,但這話,云映怕是逃不過了。“那就多謝衛(wèi)夫人了。”
“請。”衛(wèi)夫人擺袖,領云映到自己的營帳。
丞相營帳,果然氣派,不說里面的裝飾比百里帳內多上許多,這隨侍的婢女都鶯鶯燕燕擺了一屋子,相比之下,百里那營帳,相當冷清。
衛(wèi)夫人拂袖:“你們都下去吧,今日我們姐妹談心。”說著搭上了云映的手。
云映渾身僵硬,有些接受不來她的這般殷勤,明明才說了幾句話,怎么就成了姐妹了呢?女人的友情都是這么輕易的嗎?
婢女們紛紛退下,衛(wèi)夫人拉著云映坐在桌邊,桌上各色點心,各種樣子,看起來,好吃!但食亦有道,這種官夫人的東西,還是少吃為妙。
“百里夫人為何一直面紗蒙面?”衛(wèi)夫人問道,眼中盡是不解。
“小女子有疾在身,怕是會驚擾大家,故而以紗掩面。”云映解釋道。
衛(wèi)夫人更加慈祥:“今日就你我姐妹二人,何談驚擾一說,且摘下來吧。”
云映:“妾身之病,怕是會傳染給您,那可是妾身之大過了。”
衛(wèi)夫人的手撫上云映的肩膀:“衛(wèi)夫人人美心善,怎會害人,我只怕衛(wèi)夫人食之不香罷了。”
這衛(wèi)夫人的樣子,怕是不看她摘下面紗不罷休啊,這王都,除了禁軍和百里、王上,楊府,應該無人見過我的樣子,罷了,百里說,脫下面紗,我也絲毫不像男人,沒有人會認出我,我就信他一次。“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云映摘下面紗那一刻,衛(wèi)夫人眼中閃過錯愕,正當云映擔心她是否將自己認出來之時,衛(wèi)夫人反而沒了下文。
衛(wèi)夫人拿起一塊精致的糕點,送到了云映手上,送入口前,云映還是小心地聞了聞,常見的幾種毒應該沒有,她應該也沒有蠢到在自己的營帳內殺人,若是自己死了,百里也會為我報仇,這樣一想,才終于吃上了一口。
衛(wèi)夫人手撫上了云映的額頭,云映下意識閃躲,衛(wèi)夫人趕緊辯解:“百里夫人莫怕,我只是覺得這花鈿有些奇特,很好看。”
云映點頭:“多謝衛(wèi)夫人夸獎。”
衛(wèi)夫人拿起玉壺,將杯子盛上水,遞給了云映:“不知夫人姓名?”
云映雙眼看著衛(wèi)夫人,笑著說:“云了音,知了的了,聲音的音。”
衛(wèi)夫人感慨:“果真人如其名,夫人淡雅脫俗。”
云映低眉:“衛(wèi)夫人過獎了。”和這衛(wèi)夫人說話太累了,這肚子還沒吃飽呢,臉先笑僵了。
“夫人,為何將侍從遣出?”衛(wèi)丞相正好進來,云映和衛(wèi)夫人還坐在桌旁。
云映趕緊起身行禮,別人的地盤,自己還是老實些好:“見過衛(wèi)丞相。”
衛(wèi)丞相、衛(wèi)夫人臉上皆是詫異,衛(wèi)夫人詫異地看著丞相,丞相詫異地看著云映,最好不是認出自己來了,別的什么都好周旋。
“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