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你真的沒事嗎?”衛望卿看著起身的百里,這幾日下來,他每每替自己運功后,望卿身子確實有所好轉,無端冒虛汗的情形少了很多,但百里的臉色卻越來越不好,臉上漸漸失了血色,今日更是步履漂浮,仿佛要倒了似得。
“我無事,只是你筋脈太紊亂,所有多費了些氣力,休息休息便好。”百里的手撐在床邊木架上,身體的重量全壓在了手上。
衛望卿上前扶住百里,真怕他一個不當心栽倒在地。
望卿擔心:“你要是不嫌棄,在我床上休息休息再回去吧。”
百里只吐出兩個字:“嫌棄。”
衛望卿火氣往心頭一竄,他竟然嫌棄我!?
百里:“你是女子,怎能隨意要男人躺在自己床上,我坐在你床上是為你運功凈筋脈,我躺在上面便是不清不楚。”
百里這般語氣不容置否,望卿只好用蠻力了。
撐起百里沉重的身軀,不顧百里臉上的萬分不滿,將他放在了床上。
衛望卿用手把百里的肩膀固定在床上,模樣極其兇狠,若是百里再說一個“不”字就能把百里生吞活剝了一般。
衛望卿咬牙說道:“你是為我治病才成了這般模樣,我豈有理由對你不管不顧?再者,你這個樣子走在外頭,不管你是摔一跤摔死了,還是掉湖里淹死了,誰繼續給我治病呢?為保萬無一失,你就給我好好躺在這里,清醒了再回去!”
百里萬萬沒想到,自己盡心盡力治療衛望卿,最后竟反被她壓制,不過她這樣活蹦亂跳也好,至少證明百里的努力是有用的,她在慢慢好轉。
百里不再言語,本就精疲力竭,此時還有了休息的床榻,疲倦襲來,將他淹沒,沉沉睡了過去。
望卿見百里不再掙扎,閉上了眼睛,等了一會兒,變成了均勻的呼吸聲,百里已經睡著了。
衛望卿將藥膏、繃帶拿來,跪在百里床邊,翻過百里的手,他的手上畫著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新舊分明,而望卿放在百里手上的手,同樣滿是血痕,有這樣的緣分,上輩子他們一定交情不淺。
衛望卿小心地往百里手上涂藥,顯然他每次將自己的手劃傷后沒有處理過,這人真是的,心眼怎么能這么大,血多也不能亂浪費啊,干嘛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百里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衛望卿抬頭,見百里皺著眉,想是把他弄疼了。還說我怕流血呢,你這不是也怕疼么?明明怕疼還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看著百里的眼神也不自覺有些埋怨。
衛望卿輕輕向百里手心吹氣:“百里乖,我輕些,你乖乖睡覺吧。”
鼻尖縈繞著藥草味,好像有什么在衛望卿腦子里一閃而過,有些難受,衛望卿不自覺閉上了眼,再睜開眼看見的是百里的臉,腦袋里卻越發疼了起來,衛望卿想要抓住,可越想越覺得腦子要炸開了一般,趕緊停了下來,跑出了房間。
“小姐?”在院子里喂魚的青娉突然聽到身后門一開,衛望卿慌張地跑了出來。
青娉扶住急促喘息的衛望卿,眼睛瞟向房內,只見百里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小姐這是殺人了?
青娉不安:“小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的!”
衛望卿努力調整呼吸,好讓自己平靜下來,為什么,衛望卿看見百里的第一眼,就想和他親近些,如今見他這般虛弱腦子也像炸了一樣疼痛?
“我沒事。”衛望卿終于能說出話,但臉色還是相當不好。“青娉,你能給我拿些補血的東西來嗎?”
還以為小姐這是怎么了呢,原來是來了葵水才這樣難受。
青娉:“當然,我這就吩咐廚房給小姐做些,小姐坐這等著便是。”
衛望卿見百里睡著,想來一時半刻不會醒。
望卿:“不急,晚些再送來。”
“是,青娉應道。”
百里睜開眼時,已值日暮,窗外的天空仿佛被鮮血染得赤紅,晚霞一片連著一片綿延到遠方。
衛望卿坐在桌子旁等了許久,目不轉睛地盯著百里,一刻也不敢挪開視線,終于看見了百里醒來。
“百里,你醒啦?”衛望卿欣喜地跑到百里身邊,睜著兩顆圓圓的大眼睛盯著百里,很是高興。
百里一手撐著身子要起來,衛望卿便趕緊扶上百里的胳膊。
“已經這么晚了。”百里看著窗外,他這次竟睡了這么久。
“是啊。”衛望卿惋惜道:“那粥我都讓人熱了兩道了。”
百里疑惑:“什么粥?”
“給你的粥啊。”衛望卿說著,扶著百里起身,走到桌邊。
桌上放了兩碗紅棗粥、兩碗紅糖羹,青娉說這是最補血的呢。
百里笑容僵硬:“不喝。”
衛望卿憤憤不平:“這可比你給我的苦藥好喝地多?”
百里無奈:“你見過哪個男人喝紅糖的?”
衛望卿看著百里蒼白的臉:“那哪個正常人動不動流血啊?你流了這么多血,自然要補一補。”
衛望卿按著百里坐下,將勺子遞給百里:“喝吧,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百里無奈,這紅糖本也不是什么壞東西,喝便喝吧,只是這甜東西真是膩。
“小姐,你再不喝就又要去熱一道了,廚房的師父們都……”青娉一腳邁進房門,下一刻就看見百里坐在桌邊,面前正是衛望卿吩咐熱了一道又一道的紅棗粥、紅糖羹,勺子剛剛才放進嘴里。
衛望卿看著百里陰沉的臉,百里緩緩放下勺子,還沒碰到桌面,勺子就碎成了兩半。
衛望卿趕緊起身,一把拉著青娉,向院子外跑去:“我娘喊我吃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