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望卿穿著百里的衣裳,一雙手捧著冒著白氣兒的熱茶,裹著大被子,窩在榻上,蒙的嚴嚴實實,這被子似乎還有百里的味道。
百里這屋子是方府以前的房間,后來方府越擴越大,這些屋子就棄用了,雖然桌椅板凳齊全,也打掃干凈了,但看上去總覺得灰蒙蒙的。
百里在屋子里燃起一個暖爐,將衛望卿濕漉漉的衣服用桿子架在暖爐旁。
百里:“你剛才去哪了?”
衛望卿張望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專程來找你的。”
百里眼睛微瞇,狐疑地看著衛望卿,明顯不相信:“我在這條路上走了兩道,都沒有見到你。”
衛望卿正經神情:“方府有近路,我從近路來的,你剛來不久,一定不知道路。”
百里:“我剛剛去你院子里的時候,你不在,我回來待了許久你才出現,你走的,當真是近路?”還不說實話?
衛望卿遲疑一會兒,誠懇點頭:“是,是啊!哎呀,好冷呀。”說著頭又往被子里縮,只剩下一頭黑發能被看見。
百里懶得再刁難她,看外頭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但她也不能在這兒呆太久,以免方府的人四處著急尋她。
百里坐在暖爐旁,拿著衛望卿的濕衣服,在暖氣旺的地方仔細烘干。
好一會兒屋子里都沒有聲音,一人老實地取暖,一人細心地烘衣。
“好了。”百里說道,疊好衛望卿的衣服,放在她身邊。
衛望卿惶恐:“你現在要趕我走啊?外面還下著雨呢!”
百里坐上臥榻:“你現在想走我也不能放你走,手拿來。”百里手上拿著一個小匕首,又來了。
衛望卿攥緊手心,猛地搖頭:“我這幾天耗了太多血,還得養養。”
“不行。”百里拒絕,“你要運一個月的筋脈,一天也不能短,不然之前的血都白流了。”
“那就是還有半個月咯。”衛望卿沮喪,百里為自己運了半個月的筋脈就虛弱成這幅模樣,若是還要半個月,不知道百里那時會怎樣。
百里向衛望卿伸開手心:“是,手拿來。”
百里這是鐵定要做的,若是衛望卿這個時候停下來,百里之前的努力也白費了。
衛望卿只好把手遞給百里,百里小心地在衛望卿雙手上再添了兩道細長的血痕,隨后又舉刀要往自己手上劃。
“慢著!”衛望卿趕緊叫住百里“我來!我要一報還一報。”衛望卿從百里手上拿過小刀,看百里這個陣勢,下手又是個沒輕沒重的,任他這么對自己一刀一刀砍下去,遲早手要廢,這個人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呢?
百里把手伸給衛望卿,衛望卿看著百里斑駁的手掌心,心頭一緊,久久不下手。
百里:“還是我自己來吧。”說著要把手收回去,衛望卿趕緊抓緊。
“不行!”衛望卿緊緊攥著百里的手,深吸一口氣,我一定可以的!
衛望卿的眼睛都要看穿了,在百里手上謹慎落刀。
百里看著眼前這小傻子緊張的樣子,不僅不覺得痛,還有些想笑,想來她是不明白,刀要下得干凈利落才不會痛。
衛望卿抬起頭,長舒一口氣,額頭上有了一層密汗。
“好了,開始吧。”百里從衛望卿手上拿走刀,放到一邊,一雙大手覆上衛望卿的手掌,十指相扣,好讓血液接觸地更密切些。而面前的衛望卿奇怪地看著自己。
百里關切:“怎么了?你身體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衛望卿反應過來,趕緊晃了晃腦袋:“沒有。”頓了一會兒又說道:“百里,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啊?”
百里眼底一絲悲傷劃過,臉上噙著的微笑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你父親給錢給我讓我為你治病,我當然要盡心醫治了。”
衛望卿不知怎的,有些失望:“父親花錢請你來的么?父親……給了很多錢么?”
百里頷首:“是,所以我一定要把你治好,那樣才能功成身退。”
衛望卿慌張:“你要走嗎?”
百里點頭:“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完成了,自然要離開了,你痊愈了,我也會離開。”
衛望卿貼著百里的手有些退縮,她開始害怕百里的治療。
百里:“快點吧,再晚了他們就要到處找你了。”
看著百里的笑,第一次覺得有些扎眼,看得人感覺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