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你的心。
這是什么狗屁土味情話？
喻筱澄在心里對自己翻了個白眼。
“我沒有特別想要的，隨便你送什么。”她說。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會喜歡。
“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彼貜偷?。
雪落得越發急了，英俊男人和青春少女在雪景里面對面站著，像副畫。
柳絮一樣的雪花粘了一片在喻筱澄的睫毛上，她的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你的腿……要不要我送你?！蔽檗纫Я艘ё齑?。
“不用了?！斌愠稳嗔巳嘌劬Γ瞧┗ㄔ谒挠|碰下融化，眼前重新變得清明。
“先走了。”
抱緊了懷里的那幾本書，那仿佛是她全身力量的來源。
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
自這次遇見喻筱澄之后，伍奕一連幾天都過得很廢。
何佳楠去他家給他送吃的時，見他正懶懶地躺在沙發上，一只手臂半垂著，手里夾著煙，任由燃盡的煙灰落在地上，另一只手拿著一本書——簡·奧斯汀的《理智與情感》，還是全英文的。
何佳楠以為他在看書，走近一看，卻見男人微合著眼，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她輕手輕腳地抽出他夾在指尖的香煙，摁滅了扔進煙灰缸，又拿走他手里的書，合上了放在茶幾上。
盡可能地把動作放輕，但伍奕還是被吵醒了。
男人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凌亂的短發。他衣領微敞，整個人散發著頹靡又性感的帥氣。
何佳楠臉一紅，不敢再看他，低著頭把帶來的飯菜一盒一盒放在桌上。
“幾點了？”伍奕的大腦還處于當機狀態。
“六點半，要吃晚飯了?！焙渭验f。
摸了摸臉上的青色胡渣，仍不是很清醒。
“我怎么一覺睡到了現在……果然一看書就會睡著?！?/p>
“你看得懂么？”她問。
伍奕高中畢業后就沒再讀書了，英文水平頂多停留在高三。這些年也沒見他怎么學習過，估計學的知識都忘得差不多了，能不能達到高中生的英文水準都很難說。
現在居然在看原版英文小說，真叫人難以置信。
“看不懂，”某人倒是相當誠實，“所以才會看得睡著?！?/p>
“看不懂為什么還要看？”何佳楠啞然失笑。
“也許是因為太無聊了?！?/p>
伍奕起身往衛生間走去，洗了臉刮了胡子后清清爽爽地出來吃晚餐。
菜肴豐盛，他卻不敢多吃，為了保持身材。
“后天行程有變動。”何佳楠說。
“什么變動。”
“原定的雜志拍攝改為去巴黎拍戲?！?/p>
“去巴黎？”手里的筷子頓了頓。
“要去多久？”
“大概兩個月吧?！焙渭验f。
兩個月……也就是說喻筱澄過生日的時候自己不在國內，那還怎么參加她的生日宴會？
“可是我圣誕節那天有事?！彼f。
“Sindy姐說行程已定，不能更改了?！?/p>
“好吧。”
到時候再想辦法脫身，伍奕想。
·
臨近十六歲生日，喻筱澄卻提不起興致，整日懨懨的。
生日的到來代表她又長大了一歲，可是與十五歲的自己相比，自己真的成長了嗎？
她感覺不到，每天的生活好像都大同小異，她沒覺得自己有什么大的改變。
躺在操場上，感受著冬日午后溫暖的陽光灑滿全身。
這節課是體育課，體育老師破天荒地允許他們自由活動。
冬天一到，人也跟著犯懶，喻筱澄不想動，聽說冬天曬太陽能夠給身體補鈣，有助于長高，于是她把自己擺成大字，爭取用最大的表面和陽光接觸。
“找你半天了?！鄙砼猿霈F一塊陰影，秦歆蕊挨著她躺下來。
“唔好曬?！标柟馓萄?，歆兒伸出手擋在自己眼前。
“閉著眼就不會覺得曬了?！庇黧愠握f。
歆兒閉上眼，還是覺得很亮，但比剛才好點。
陽光溫暖，空氣清新，四周很安靜。
“如果下節課不考試的話這會是一個愜意的下午。”秦歆蕊忍不住感嘆。
“別提醒我……能不能聊點開心的？”
歆兒想了想，問：“對于即將到來的十六歲生日，喻筱澄同學有什么感想？”
喻筱澄偏著頭，人懶懶的，聲音也懶懶的。
“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啊，為什么我才十六歲，好想快點到十八歲啊?！?/p>
“為什么？”
“到了十八歲，就能擁有做很多事的資格，不像現在，太多限制，做什么都畏手畏腳的?！?/p>
歆兒側過頭看她，光線太強，她能清晰地看見筱澄臉上細小柔軟的絨毛，她的眉毛很淡，眉尾卻綿長，眉型平直，細看非常漂亮。五官的輪廓比起之前好像長開了些，特別是鼻子，挺拔小巧。
喻筱澄其實不丑，她只是比同齡人發育遲緩些，十六歲的女高中生，大多數已經隱隱有些成年人的氣質，但喻筱澄看起來還像是個小孩子，胸部平坦，身高也矮小些。
可秦歆蕊覺得她是支潛力股，女大十八變，等她真正出落成大姑娘的那一天，說不定會像她媽媽那樣是個大美女，畢竟她家基因好，喻筱澄不可能丑到哪里去。
如今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喻筱澄的五官輪廓變得越發清秀了。
“筱澄，你有變成大美女的潛質哎。”歆兒在她耳邊說。
“嗯，別拿這個打趣我?！?/p>
“我是認真的，你想想，你爸媽的顏值都挺高的，你以后肯定也會變得很漂亮?！?/p>
“不，我基因突變。”
“……”
·
伍奕飛往巴黎的航班是夜晚。
何佳楠帶著工作人員把十幾箱行李從他家抬出來裝上車。
伍奕戴著墨鏡，雙手插兜地走到車前。
晚上戴墨鏡有害無益，不過為了裝逼罷了。
視線里能看清的東西沒幾樣，因此他就沒發覺，背著書包放學回來的喻筱澄，在看見他們之后迅速躲到旁邊草叢里的身影。
他只覺得不遠處的草叢里有什么動靜。
小區里的兔子確實喜歡到處竄來竄去的。
他沒在意，向何佳楠問道：“都弄好了嗎？”
“弄好了，可以走了?！?/p>
“嗯?！?/p>
坐上車，準備出發。
車上無需注意形象，他摘了墨鏡，按下車窗透氣。
后視鏡里，身形瘦弱的小姑娘從草叢里鉆出來，她捂著額頭，身上沾著幾片灌木葉。
伍奕條件反射地想開門下車，手碰到車門時卻又頓住了。
躲進草叢里的兔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