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有什么東西沒拿嗎?”何佳楠注意到他的動作。
“沒什么。”
伍奕重新又戴上墨鏡,升起窗戶。
“走吧。”他對司機說。
不遠處,喻筱澄也拍拍身上的塵土,往反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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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奕飛往巴黎拍戲的消息,是她后來從微博上得知的。
據說要去兩個月,自己的生日宴會他豈不是不能出席了?
好遺憾。
不過再一想,好像也沒什么。他去了她的生日宴會,又能改變什么呢,他依舊有女朋友,自己依舊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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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有人安排,所以宴會的準備不需要她操心太多。
她唯一需要關心的,就是給班上的同學發請柬。
除了何惠和她的小團體,所有人的請柬喻筱澄都發了。
天天沒事找茬還想去她的生日宴會?想得美。
發完請柬后,她坐回位子上漫不經心地看書,班里的同學因為手上這份精致的生日邀請都很興奮。
喻筱澄雖然長得其貌不揚,平時也不愛出風頭,但關于她家里有礦的傳言從來沒消停過,如今終于能一睹她家的貧富程度,大家都比較好奇。
手里拿著書,注意力卻沒法集中,筱澄豎起耳朵聽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第一次接觸上流社會,我太激動了。”
“你說她的生日宴會是不是像電視劇里那樣,要穿禮服去之類的?”
“啊?我沒錢買禮服啊,她不是說隨意就好嗎?”
“我不知道,我瞎猜的……”
禮服嗎,喻筱澄自己都不想穿,像她這種平胸每次穿晚禮服都要往里面塞墊子,別扭死了。
“筱澄……”
正胡思亂想著,聽見有人叫自己,她抬起頭,看見何惠小團體里的安佑漲紅了臉站在自己桌旁。
喻筱澄掃了眼教室里的同學,沒見著何惠。
“什么事?”她問。
“能不能……把請柬給我一份……我也很想去你的生日宴會……”女生支支吾吾地說。
有點意思,這時候想著來找她了,何惠找自己麻煩的時候怎么不見她出來阻攔呢。
“抱歉,請柬數量有限,所有的我都發完了,沒有多余的。”喻筱澄說。
她又不傻,如果把請柬給了安佑,要是她轉手又給了何惠,到時候何惠來宴會現場搗亂怎么辦。
喻筱澄表示明確的拒絕,女生卻賴著不走,低頭在她桌邊站著。
聰明的人會明白站在喻筱澄這邊比較好,她家里有權有勢,何惠跟她沒法比。
對于何惠,喻筱澄一直采用的是忍讓的態度,陪她小打小鬧可以,但她從來不會把這些告訴家里。家里一旦知道了可能就會變成大事,到時候局面是她無法控制的。
安佑現在才明白這些,可惜站隊站遲了。
喻筱澄也不需要別人站在自己這邊,這個班里有歆兒陪她,她就已經很知足了。
“何惠來了。”她故意往門口看了一眼。
安佑低著頭迅速離開,忐忑不安地坐回座位上一看,教室里哪有何惠的身影——那是喻筱澄騙她的。
從安佑的角度,正好能從后方看見筱澄小半張側臉,女生扎著蓬松的馬尾辮,柔軟的碎發刮在耳后,低著頭專注地看書。
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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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喻筱澄把自己關在房里做卷子。
池珍端了杯牛奶輕手輕腳走進來。
“打擾你十分鐘。”看著女兒勤奮努力的樣子,池珍柔聲道。
“嗯。”
“選一件你生日那天穿。”一本全是禮服樣式圖的冊子放在她面前。
筱澄隨手翻了翻,每一件都很漂亮,但自己這小身板可能沒法將它們撐起來。
說來說去還是身材跟臉蛋的問題。煩。
而且一想到那天伍奕去不了,就沒了精心打扮的心情。
“就這件吧。”她隨手一指。
池珍也沒細看,給她比了個OK的手勢,怕耽誤她太多學習時間,迅速拿著小冊子走了出去。
帶上房門,她這才自己端詳起剛才喻筱澄選的那件。
黑色的抹胸緊身短裙,上面密密麻麻綴滿了能把眼睛閃瞎的亮片……這是什么劣質夜店風???
女兒的品味啊……
池珍不禁有些擔憂喻筱澄的審美。她為什么偏偏選中了最丑的一條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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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物理晚自習。
喻筱澄做題做得頭昏腦漲,借口去衛生間,出去透透氣。
數學跟物理最死腦細胞,這兩科總讓她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用。
遠離了教室壓抑的氣氛,她打算去衛生間洗個手。
做題時間太長,手上全是黑色中性筆的印子。
這個點晚自習還沒下,同學們都乖乖呆在教室里,喻筱澄走到衛生間門口,卻聽見里面傳來女生的嗚咽。
她停了腳步,仔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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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生間里,何惠和幾個女生把安佑逼在墻角。
“聽說你找喻筱澄要生日請柬?”何惠雙手交叉在胸前。
“沒、沒有。”安佑縮著身子。
“沒有?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呢你說沒有?!”何惠提高了音量。
“就是沒有……”安佑小聲地辯解。
“啪”地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
安佑捂著臉,頭發散亂,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
“你什么意思?找她要邀請函是想巴結她嗎?安佑,我真是小看你了!”
“我不敢的……”
“還撒謊!”
喻筱澄忍著,忍著,她不想多管閑事,尤其是與何惠有關的事,但是……她真的忍不住。
何惠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她為什么總要扮演校園暴力社會大姐大的角色?她是太無聊,還是腦殘電視劇看多了無意識模仿?
喻筱澄推開門,走了進去。
洗手間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這個突然的闖入者身上。
何惠暫時放過了安佑。
“喻筱澄,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她說。
筱澄看也沒看她一眼,泰然自若地走到盥洗池前。
“我沒有多管閑事啊,洗個手而已。”
說著,她打開了水龍頭。溫熱的水流沖刷著她的手,喻筱澄仔仔細細地把手上的墨水印洗干凈。
裝作不經意抬眼往鏡子里看了一眼,發現所有人都在等她洗完,除了安佑,她正用祈求的眼神望著自己。
救救我。她看見了她眼里的絕望。
喻筱澄把手擦干,終于開口道:“安佑,你為什么不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