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發育往往是不知不覺的。
不光是池珍覺得喻筱澄比起之前身體有了明顯的變化,秦歆蕊也這么覺得。
開學第一天,歆兒扯住她打量良久。
秦歆蕊那兩道像激光一樣的視線看得喻筱澄渾身不自在。
“你干嘛這么看我?”
她們站在班門口,不時有同學從身邊經過。
“你長高了。”歆兒說。
“沒長多少,也就兩三厘米吧。”
“你……”兩束激光肆虐完她全身,最后停在喻筱澄胸前。
“胸也變大了。”
“多大了,有B了嗎?”秦歆蕊問。
女生間關系好到一定程度就會這樣。
“沒有。”
不過應該快了,喻筱澄琢磨著。
秦歆蕊裝摸作樣嘆了口氣:“任重而道遠啊,我都到C了。”
正好一個男生經過,無意聽見她們的對話,臉騰地紅了。
原以為害羞臉紅的男生會快步離開,卻沒想到經過喻筱澄身邊時,男生停了腳步。
男生紅著臉,迅速瞟了她一眼又把頭低下,支支吾吾地說:“喻,喻筱澄……你變漂亮了。”
頭一回聽見除了爸爸之外的異性對自己的顏值表示稱贊,喻筱澄受寵若驚。
可“謝謝”還沒說出口,男生就把頭一埋,飛快走掉了。
目睹全過程的歆兒拍了下她的手臂。
“可以啊你。”秦歆蕊笑得意味深長。
“……”
“我都蒙圈了,怎么以前沒人夸我漂亮呢。”喻筱澄說。
“我敢保證他不是最后一個這么說的男生。”
其實過了一個假期,大家多多少少都有點變化。正處于發育階段的少男少女,不管是身高還是第二性征的成長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班里有男生只一個寒假的時間就從一米六幾竄到一米八,大家都要仰著頭看他,也有女生利用假期減肥成功,從豐腴到纖細的身材轉變著實讓人羨慕。
喻筱澄也有改變,但變得不太明顯。只身高長了幾厘米,胸部稍稍豐滿了一點點,五官輪廓清晰了些。
除了跟自己很親近的秦歆蕊,別人應該發覺不了吧。真不知道那個男生為什么突然夸她變漂亮了。
何惠把頭發燙成了大波浪卷,看著老氣橫秋。一上課就被班主任點名批評,勒令明天之前必須去理發店把頭發拉直。
安佑剪了齊耳短發,這個發型不適合她,整個人都顯得呆板沒靈氣了,喻筱澄決定找個機會提醒她一下。
·
課間,大家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討論假期見聞。
喻筱澄上完洗手間,在盥洗臺前洗手。
衛生間的盥洗臺一共八個,排成一排。
身后的廁所隔間開關門的聲音很大,喻筱澄抬眼往面前的鏡子里一掃,看見何惠與她的小團體走過來。
果不其然,何惠選了自己旁邊的位置。
她將手放在水龍頭下,垂直擋在她自己那側,然后猛地將水開到最大。
水全濺到了喻筱澄身上。
“不好意思,沒控制好。”何惠幸災樂禍地看她一眼,把水關小。
等著喻筱澄的反應……她卻沒反應。
何惠看向她,見喻筱澄神色淡然地抽了張紙,擦拭著身上的水漬。
過了一個假期脾氣變好了?
喻筱澄清理完畢,才開口道:“你覺不覺得自己很幼稚?”
“什么幼稚?”
“就這些舉動啊,幼稚又無聊。我懶得再陪你鬧了,真的,我覺得浪費時間。”
“你什么意思?”
喻筱澄從鏡子里淡淡地掃了一眼接近氣急敗壞的女生,把手里用過的紙巾扔進垃圾桶,紙巾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弧形。
“瞧不起你的意思。”她說。
站在何惠身后的安佑捂著嘴笑。
望著喻筱澄揚長而去的背影,何惠轉頭朝自己的小團體道:“她沒吃錯藥吧?”
安佑連忙斂了笑容,呆呆地搖頭:“不知道……”
·
最后一節課全校跑操。
喻筱澄來了例假肚子疼,不能跑,跟老師請了假之后,無聊地在學校里到處逛。
逛到高三教學樓的天臺,看見安佑坐在臺階上。
女生體態不好看,肩膀窩著,背有些駝。
喻筱澄走過去挨著她坐下。
安佑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一驚,見是喻筱澄,又慢慢平靜下來,但還是不動聲色地往遠離她的方向挪了挪,她不習慣跟人挨得太近。
“你也來例假了?”喻筱澄問她。
“沒有,我不想跑,就跟老師撒了謊。”安佑說。
天臺上風大,她側著頭跟筱澄說話,短發被風吹起。
近距離打量著她的發型,喻筱澄發現她的頭發比遠觀更難看,左右兩邊好像沒剪對稱,看著很滑稽。
“頭發怎么回事?”她問。
安佑將被風吹亂的短發刮在耳后,說:“剪短了,突然不想留長發了。”
“我知道,我是說……你是在理發店剪的嗎?”
“是啊。”安佑嘴上應著,卻回避了她的視線。
“給你剪頭發的那個理發師,以后別去找他了。”
“為什么?”
“因為手藝不好。”喻筱澄說。
安佑愣了愣,又笑了出來。
這發型是她自己剪的,去理發店理發,太奢侈。但她沒有告訴喻筱澄真相,她怕她瞧不起自己。
“正好周末我跟秦歆蕊去做發型,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這應該還有挽救的余地。”喻筱澄自然地發出邀請。
“不,不用。”她們去的地方她怎么可能去的起。
“那好吧。”喻筱澄覺得遺憾。
“我們又不會跟何惠講……”
“不是這個原因。”安佑低下頭。
風又將她刮在耳后的短發吹亂了。
“好吧。”喻筱澄沒再強求。
不想談話這么快結束,安佑找了個新話題。
“聽說伍奕退圈了。”說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身旁女生的反應。
“嗯,娛樂圈大事件。”喻筱澄的語氣云淡風輕。
“你……沒事吧?”
“沒事,再痛苦再難過都走出來了,一切都過去了。”她看向遠方的云。
“真的放下了嗎?”
“應該吧。只是以后可能很難再這么瘋狂地喜歡一個人了。”喻筱澄說。
急促的鈴聲在靜謐的校園里響起,跑操結束了。
坐在臺階上的兩個女生卻還一動不動。
她們坐在暮色里,明亮的天空充當著這兩個黑色身影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