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九戍看也沒有看化霖水,只是低沉了冰冷的目光,看向了葉輕沫。
葉輕沫卻是不以為意,同他解釋道:“弟子為了拿到化霖水,可是吃了不少的苦,您可要好好夸夸我!”
寒九戍聽她說自己吃了苦,眼神便是軟了幾分下來。
可是葉輕沫要他說贊揚人的話,他是真的說不出來。
他微微抬手,有些試探性地摸了摸葉輕沫的頭,僵硬著聲音道:“你……辛苦了。”
難得見寒九戍說一句好話,葉輕沫頓時笑彎了眉眼,像小動物撒嬌一般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本來是女兒家下意識的一個動作,卻是讓寒九戍深深地皺緊眉頭。
她收回手,冷漠地將葉輕沫推開,正色道:“輕陌,你有一處,必須得改改。”
葉輕沫被他推得一臉懵,此時聽他說要自己改正一個習慣,不由得豎起了耳朵聽他說。
寒九戍見葉輕沫態度良好,語氣便軟了幾分,耐心地同她說:“你需時刻謹記,你是男子。”
“哦。”葉輕沫一臉懵地點頭:“那又怎么了?”
“男子又怎么會做出些小女兒的扭捏之態來,你該注重的,是男子該有的剛毅之氣,千萬不可懷了性子。”
聽她著師父的意思,是嫌棄她動作太娘了?!
還是說,他擔心自己的徒弟長歪?明明是男子,害怕她長成人妖?
葉輕沫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
寒九戍話語不停,覺得趁著葉輕沫走出歪路不遠,還能給揪回來,便是同她正色道:“還記得當初我收你為徒時,你答應我的一個條件嗎?”
“什么?”葉輕沫豎起了耳朵,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不可出去給我丟人。”寒九戍寒氣暈染的聲音說得極其正經,卻是在葉輕沫耳中覺察著格外怪異。
葉輕沫嘴巴一張,差點給氣得魂歸天外。
感情,她這樣就是給他丟人了?
葉輕沫是真憋不住了,情不自禁地翻了一個白眼。
寒九戍眉頭更深,剛準備再好好教育葉輕沫兩句,葉輕沫卻是十分識趣地轉移了話題。
“師父好的我一定改!”她信誓旦旦地保證著,又開口道:“師父啊,這一次化霖水和不少書籍我都帶過來了,您看看。”
說罷,她就將列得整整齊齊的書籍都拿了出來,合著化霖水放在一起。
這個時候,寒九戍才轉移了目光,看向了葉輕沫帶過來的書,打量起來。
葉輕沫心底松了一口氣。
她這個讓人頭疼的師父哎,平生啥也不愛,就愛這些白紙黑字的書籍,道也真是無奈。
但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開口問他道:“師父,化霖水我已經拿到了,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出去?”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
但是她的師父,寒九戍,長期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她都替他覺得不值。
寒九戍目光略微思索,惜字如金地吐了兩個字:“快了。”
他說快了,時間必然不短了。
葉輕沫心中微微有些難以自已地興奮起來。
寒九戍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子微微掃過葉輕沫,道:“你受傷了?”
聲音不像是詢問,更像是肯定。
過了這么久了,她這便宜師父才注意到她的身體。
葉輕沫在心底默默給他劃上了一把鋼叉,面上卻是笑嘻嘻,道:“小傷,弟子沒事。”
小肥貨聽到葉輕沫的話,不由得怒了。
她這算是小傷?
之前傷得吐血不止直接倒地,都不能走路了,還說是小傷,倒也真是心大。
若不是封塵石的修復速度極快加上凌東流的療傷,只怕她此時此刻連小命都沒有了,哪里還能在這里若無其事地隨口說一句:小傷。
其實,葉輕沫也是不想讓寒九戍擔心。
不管怎么樣,這件事情都是她心甘情愿為他做的,而且,他們葉家欠他的東西,本來就不少。
寒九戍聽她說得若無其事,他卻是不傻,能看出葉輕沫之前的確是受了不輕的傷。
他不由得有些愧疚,難得地柔和同她開口:“我替你療傷吧。”
“啥?”葉輕沫尖了耳朵,懷疑自己給聽錯了。
他不是在玩笑吧?她這寒冰師父也會關心她?
是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葉輕沫下意識地看向那一扇微弱的小窗,看看日頭。
寒九戍見葉輕沫這遲鈍的模樣,不由得輕嘆一口氣:“尋思什么呢,還不把外衣脫了?”
“啥?”葉輕沫更懵了,條件反射地捂緊了自己的衣領。
“……”寒九戍額頭上的青筋突了突。
一股寒氣直寒九戍身上擴散開,葉輕沫只覺得遍體生寒。
寒九戍見徒弟這副德行,好像他要對她做什么似的,覺得自己收的這一個徒弟,收得很是不爭氣。
同樣是男人,他能對這個弟子做什么?!
可他向來是一個講理的人。
他慢慢地同葉輕沫解釋起來:“你若是不把外衣脫了,我怎么知道你傷在哪里?”
葉輕沫明白他的意思了。
可是她卻沒有脫衣服的打算,支支吾吾道:“不用的,師父,我沒……”
話沒有說完,就是想去寒九戍剛才和她說的那一句:不可做小女兒的扭捏之態,不由得停住了,偷偷打量著他。
(可添戲,撕扯,說傷口疼。)
寒九戍沉著臉,盯著她捂得緊緊的領口,聲音艱澀道:“罷了,由你吧。”
葉輕沫看他心情不太好,忙解釋道:“師父,我的傷口都上過藥治療過了,沒有大礙的。”
她看了看寒九戍,見他寒氣逼人,不搭理自己,又接著開口:“而且,師父,徒弟真疤痕丑陋得很,弟子有些羞于見人……”
如此,便是將理由有些合理地解釋了出來。
寒九戍眸子緩和了不少,轉身不再和葉輕沫計較這個話題,而是徑直走向了書籍。
葉輕沫見寒九戍放過了他,不由得輕舒一口氣,借口道:“內個,師父,弟子還有事在身,就先去忙了。”
寒九戍淡淡翻看著書籍,沒有再搭理她。
而葉輕沫,直接把他這種態度當成了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