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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云山君心里有些了數。

他告誡凝鴛，以后不論到哪里，都要緊緊跟著他，不得擅自離開。

凝鴛雖不解，但是還是乖乖的答應了云山君。

晚上，凝鴛在院子里用懾心鈴催促院子里的花快點開，好傳粉結果時，一股熟悉仙氣寧繞。

又是天界的人，而且這味道，凝鴛這輩子都記得。

旭堯身著一身金色降臨幻云山頂。

凝鴛看了他一眼，身體不為所動，眼睛卻紅了起來。

曾經深愛過的人，盡管他殺了她的母親。

但是見到的那一刻，她的內心還是觸動萬千。

那一秒，所有的回憶涌上心頭。

曾經相愛的回憶，一點點浮現在她的眼前。

他們一起偷著去賭場賭錢，贏了錢以后，在大街上，旭堯買了好多好多凝鴛愛吃的零食，甜甜的糕點，吃的凝鴛心里暖暖的。

在人間干農活時累了，都是旭堯幫她耕的地。

凝鴛發燒時，旭堯陪在他身邊，整整三天，沒離開過一步。

旭堯為了凝鴛，學會了做菜。

他會做的，都是凝鴛愛吃的菜。

過節時，旭堯都會送給凝鴛禮物，有時候是路邊采集的一大束野菊花，有時候是旭堯親手做的小玩偶，有時候是旭堯的一個溫熱的吻。

他人間歷劫結束以后，他沒有洗去人間的記憶，找到了她，并告訴她，他要娶她。

他帶她光明正大的去天界，他和他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會說：我未來的妻子是一位魔姬，叫凝鴛。

她曾經傻傻的以為，他們會過上幸福美滿的日子。

可惜這些美好都被他親手毀掉了。

眼淚慢慢蓄滿了凝鴛的眼眶。

她不知道這時應該怎么面對他。

凝鴛只能轉過身背過他，問道：“你來干什么。”

眼淚劃過，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愛與恨糾纏在一起。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永遠無法在愛與恨之間選擇一個平衡點一般，永遠只能在愛和傷害之間搖擺不定。可現在，連搖擺不定也成為一種奢侈了。

她只能選擇恨他。

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想親手結束他的生命。

但當他真的站在她面前時，她卻狠不下心殺了他。

攥緊的拳頭，指甲嵌進了肉中，滲出絲絲血跡。

旭堯面對著凝鴛，心中也是五味陳雜。

當初，在人間歷劫時，他是真的愛上了凝鴛。

他的愛被他刻進了骨子里，融進了血液中。

但是當天帝發現他愛上的人是魔界的廢魔姬時，就讓旭堯假借結婚之名，滅了魔族，只要他答應，就給他繼承天帝的位置。

他為了功名利祿，選擇了親手湮滅愛情。

大婚那日他看見她躺在地上，口吐鮮血時，他的心糾起一般的疼痛。

凝鴛死的時候，他應該用帝之劍讓她灰飛煙滅。

但是他念在往日情分上，給她留個全尸。

他曾經以為，她對他的這份情，只能來世再報了。

當他從天帝口中得知，她并沒有死，他便來找她。

他慶幸萬分，還好當時沒有讓她灰飛煙滅。

他想知道她過的好不好。希望能和她道歉，為以前的一切贖罪。

現在，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和她說話。

曾經相愛的人，現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隔著五岳三川。

他望向她，她穿著粉色仙服的樣子。真的很美。

“凝鴛，我對不起你。”他聲音壓的很低。

一句對不起，擊中了她本就脆弱的神經。

此時的她，淚如雨下。

她懷念他的擁抱，他的吻，他身體的溫度。

“為什么。。。為什么老天爺要對這樣對我！”她滿是淚水的臉龐望向蒼天，天上布滿了星辰，沒有一顆星星回答她說的話。

她的世界本來已經快好了，為什么他又出現在她的世界中。

喚起了她的回憶，她的愛與恨，她的絕望和希望。

曾經帶給她愛與希望的人，現在是傷她最深的人。

他還有什么臉來見我？

“我來，就是想看看你過的好不好。看到你過的很好，我就放心了，我走了。凝鴛，你穿粉色仙服的樣子真的很美。”

旭堯的眼睛紅了起來，他強忍住咸澀的淚水，轉頭離去。

看到她現在活的還好好的，他就放心了。

凝鴛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整個人被仿佛被咸澀的海水泡著，水中的壓力壓的她的心無法呼吸。

空氣都變得像鋼鐵一樣凝重。

她的腦海中，所有的畫面交織在一起，竟然是一處空白。

凝鴛仿佛失去思想，沒有了感情，連痛覺都消失了。

整個世界對她來說，就只是鏡花水月，看得到卻觸碰不到。

她的心，在剛剛那一瞬間過完了四季。

春天的冽，夏天的炙，秋天的霜，冬日的寒。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腦子一片空白，所有的記憶都被一點點抽走，身上的力量一點點的流失。

她只是木然的坐在地上流淚，沒有聲音的流淚。

真正的痛苦是沒有聲音的。

她沒有回頭看他，她怕看他一眼，又會痛苦上好多年。

凝鴛曾經日日夜夜想著，能夠親手殺了他為族人報仇，可當他真正站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卻沒有能力殺了他。

這是一種深沉的絕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在她的眼里卻像是一個千年一樣漫長。

云山君在閣樓看著她如此心碎，心中不禁隱隱作痛。

她心痛，他的心也跟著難受。

云山君飛向她身邊，陪著她坐著。

她充滿了紅血絲的眼睛飄向云山君，臉上濕漉漉的，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掉了多少顆眼淚了。

云山君看著凝鴛空洞沒有且沒有靈魂的眼神，在看著她整個人崩潰的模樣，他終于明白這份感情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她沒有了往日的神采與靈氣，剩下的只是一副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他想起自己十萬年前，也如她這般憔悴。

同是天涯淪落人。

“凝鴛，師傅在。”云山君不知道用什么話才能安慰她，只能默默的陪在她身邊。

“我的身邊只剩下師傅和綿華了，你們不要丟下我。我害怕一個人。”她空洞的眼神望向遠方，喃喃的說。

“好，師傅答應你，以后絕不會丟下凝鴛。”云山君如是說。

他遞給她一方青色的手帕，讓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綿華在屋子里聽到凝鴛的哭聲，也連忙趕來安慰凝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