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楊夢文如期被推進手術室做手術去了,眾哥嫂們有坐在手術室外等的,有到外面抽煙的,而楊代文卻被老三楊家文拽到了樓外的一個角落。
“老五,你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個女的是誰?你為什么要躲著?”
楊代文拿出包煙來遞給楊家文一根,自己也抽出一根來點著,使勁地吸了幾大口后,這才說出原委。
原來,他在南方出事了。
自從到了秦曉蕓的手下后,他幫著秦曉蕓做了不少事情,已經在秦曉蕓的公司穩穩站住了腳跟,可時間一久,他發現了問題,秦曉蕓似乎對自己有別的想法。雖說楊代文是個粗心的漢子,但他并不是傻子,女人那點小心思他還能看不出來?
他琢磨著得找個機會離開秦曉蕓,南方發展這么快,何不自己闖出一片天地?可是,哪那么好闖啊,他想拉一支建筑隊伍單干,可需要墊付資金,他上哪弄那么多資金呢,最后,秦曉蕓和他說,要想離開她單干也行,她給投資。楊代文一想,投就投,反正等掙了錢再還她就是,只要能離開她就行。就這樣,秦曉蕓給他投了資,他帶著一幫小哥們兒就出去單干了。剛才開始時還好些,掙了點小錢兒,楊代文就想著得干些大的工程,既然是同樣出工出力,就得承攬大工程。
可是,他哪里知道建筑行業里面的規則啊,這里面的水也很深,他在這片水里趟來趟去就出事了,不知為何出了重大安全事故,工地被封,他墊付的資金打了水漂,而甲方卻按照合同說話,說工程沒達到進度要求,不能付工程款。
除了秦曉蕓給投的錢外,他還到處湊了不少,工地被封后,這些債主都來要賬,他不得不選擇了逃避和躲藏。
但他一直對這次的工程事故有疑問,就暗中進行調查。這時候,秦曉蕓給他傳過話來,只要他回公司去,回到她身邊,就幫他把欠別人的錢給還了,還承諾幫著把這次事故給擺平。
好不容易離開的,楊代文又怎么能回去呢?
他躲來躲去也不知往哪里躲,更不知道接下來還能干點什么,正好這時候來了電話,說弟弟楊夢文出了車禍,他就匆匆趕了回來。
聽他大概說了一遍,楊家文蹲在地上一邊抽煙一邊嘆氣:“唉,都不容易啊,原來還尋思著在你這兒借點錢呢。”
“三哥,你借錢干啥呀?”
“這不是下崗了嘛,我和你三嫂尋思著做點小買賣。”
“不做服裝裁剪了?”
“做倒是還做呢,但累人不說,掙的也少。你說,老五,咱家那兒有那么多土特產,還有小雜糧什么的,這要是倒騰到南方或者大城市還不得掙大錢啊?所以我說琢磨著做貿易,專做土特產和小雜糧,準行!”
“需要多少錢?”
楊家文看了楊代文一眼,又把目光移開,說道:“你呀,現在被人追債還不知咋辦好呢,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吧,實在不行就先小打小鬧,慢慢發展唄,哪能一口吃個胖子?”說完,他站起來把煙頭一扔就進樓里了。
楊代文一個人一邊抽煙一邊想心事,他總覺得工地這次事故不尋常,隱隱約約總覺得有人背后搗鬼,但一時又理不清頭緒來,恍惚間,煙頭燒了手指,疼得他手一抖,把煙頭扔得遠遠的。
手術室外的走廊里,楊新文和楊國文兩個人站在那里聊著天,老三楊家文走了過來,問了句:“手術還沒完事?”
楊新文回身看了看手術室上面的燈,自語道:“哪那么快呀……”
“大哥,到底咋回事兒呀?老弟他咋就出這么大事兒呢?”楊國文問了一句。
楊家文打斷道:“事兒都出了還問那個干啥,大哥,給根煙!”
楊新文掏出包煙來,楊國文看了看,從自己口袋里摸出包煙來遞過去:“這是學生家長給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煙,給你吧大哥!”
楊家文接了過去,看了看說:“這是好煙哪!行了大哥,我抽這個!”
“這里不能抽煙,到外面去吧!”楊新文說著又回身看了一眼長椅上坐著的其他人,拉著兩個弟弟去了外面。
剛走出門口,就見老五楊代文蹲在那兒發呆,楊新文問道:“老五你干嘛呢?發什么呆?”
楊代文站了起來,左手拿著大哥大,右手把拿著的小包夾在腋下,站起來說:“哦,沒事。”
楊新文問:“老五,看樣子你在南方做得不錯呀,掙著錢了吧?不想回咱家鄉干點啥嗎?”
楊代文愣了一下,笑著說:“好啊,大哥,咱家那邊有什么值得投資的?”
楊新文說:“別的不說,咱鎮上就行啊!現在鎮是說缺門市房,好多想要開飯店的都沒地方呢,縣里也出臺了文件,要扶持小城鎮建設,我看有很多值得投資發展的地方。”
楊代文頓時來了舉趣,湊上前去說:“大哥,你說說,咱鎮上真能做點啥?”
“對呀!比如,你在南方是稿房地產吧?完全可以回到咱們鎮上搞小城鎮建設呀!而且國家還給補貼,何樂而不為呢!”
楊代文沒有言語,暗自盤算著,他又問了老大楊新文的情況,楊新文說自己已經到鎮里上班了,飯店開得也還不錯。他這才想起來,四哥楊時文為什么沒來。老三就把楊時文到外地承包土地的事說了一遍,當聽說楊時文養雞又賠了錢,他說:“我早就說過,養那東西不行,可他偏不聽,包地就能掙錢了?”
老二楊國文說,他走時借了不少錢,也不知這次能不能賠。
楊代文又問了他的情況,楊國文說自己還是老樣子,在中學教課唄,寒暑假還辦點實習班什么的貼補家用。
哥幾個難得聚在一起,雖然聊著各自的事情,卻都在為楊夢文的傷勢擔心。
而此時,手術室外,水晶和水瑩坐在一起,水瑩還一直勸著妹妹別擔心,說什么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的話。
正說著呢,就見有個人拎著果籃走了過來,到跟前笑嘻嘻地說:“妹子,我妹夫咋樣了?”
水晶一看,竟是徐坤。
水瑩站起來問:“你咋來了?”
徐坤把果籃放在一邊,笑著說:“我去賓館找你,聽說咱妹夫受傷了,這不就趕緊過來了。”
“誰是你妹夫?別瞎說!”
徐坤嘻嘻地笑著,說那還不是遲早的事。
正在這時,手術室上方的燈滅了,有護士推門走了出來。
“楊夢文家屬,等會兒幫著把患者推到病房!”
眾人圍了上去,有人跑到外邊去叫哥幾個過來,說手術做完了。
等楊新文哥幾個跑過來一問,護士說手術做完了,因為是傷在腦部,又無法開刀,手術做得很艱難,暫時只能先這樣了,要想完全恢復原來的樣子恐怕是不可能了,等碎裂的骨骼愈合后再說。
看到楊夢文頭上纏著紗布,水晶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