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公堂外,有個孩子大喊了一聲,撥開了一層層人群,闖進了公堂,“爹,我被救了!我平安回來了!”
章仵作激動地回過了頭,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你娘呢?”章仵作又問道。
“娘也被救回來了,爹你回頭看看,娘就在外面呢!”孩子激動地大喊道。
“那你們、你們沒受傷吧?”章仵作回頭看了公堂外的妻子一眼,又緊張地問道。
“沒有!”孩子初生牛犢不怕虎地指了一下牧九淵,脆生生地說道,“是那位大人派人救了我和我娘,他還讓下面的人買糖葫蘆給我吃呢!”
縣令大人一聽這話,悚然一驚,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牧九淵一眼。
牧九淵可謂是玉面活閻王,大名鼎鼎的戰神王爺。
東周國子自開國之后,就頻頻在西北、東北的戰事上吃敗仗,短短一百五十余年,就損失了東周三分之一的國土。
先帝駕崩之前,每次提到戰事,朝堂上便是一片愁云慘雨。
從先帝駕崩之后,每年鄰國進犯,被新帝推去送死的牧九淵,都能打得他們丟兵卸甲!
這樣一個可怕的活閻王,會吩咐下面的人給一個孩子買糖葫蘆?他沒嫌孩子吵鬧,讓人一刀宰了孩子,已經是大慈大悲了吧?
牧九淵被縣令大人的那一眼,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周身的氣場頓時冷了下來,嚇得縣令大人趕緊扭過了頭。
此時的牧九淵確實有些尷尬,他看到那孩子天真的模樣,便想到了蘇遙雪和一群山村里的孩子吃糖葫蘆時那快樂的樣子,這才有了他下令讓人給孩子買糖葫蘆的事情。
這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命令,等回過神之后,他也愣了。
自從遇到蘇遙雪之后,他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很多,曾經被冰封得堅硬無比的心,一點點柔軟了。
冰雪一般清冷的人,被染上了紅塵的一點煙火氣息。
章仵作見妻兒都被救出來了,終于不再有所顧忌了,他大聲對縣令大人說道:“大人,前兩天縣丞大人府上的劉管家,突然找到了小人,遞給了小人十兩銀子,讓小人幫忙作偽證,小人自然是不肯,劉管家當日也沒強求,只是次日,便綁走了小人的妻兒,并以此要挾,小人只能同意了。是小人辜負了大人的信任,請大人責罰!”
其他幾個縣里的仵作見崔先生這等大名鼎鼎的人物都驗尸了,而章仵作也先招供了,便跟著招供了。
縣令大人聽完了眾人的證詞之后,立刻抽了一支簽子扔出去:“來人吶,給本大人把嫌犯薛掌柜和劉管家帶上來!”
“是!”兩個衙役出列,朝縣令大人拱了拱手。
不一會兒,薛掌柜和劉管家就被帶到了公堂上。
縣令大人一拍驚堂木,大聲問道:“說!你們誰是主謀。”
薛掌柜看了劉管家一眼,劉管家朝他使了一個眼色,薛掌柜只能無奈地說道:“回稟大人,草民是這件事情的主謀,是草民花錢買通了劉管家,讓他假借縣丞大人的名義,對別人進行威逼利誘,以達目的。”
“沒錯,是草民見錢眼開,草民知罪!”劉管家跟著說道。
他們都不敢把縣丞大人供出來,若是供出了縣丞大人,以后他們的家人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薛掌柜,你與蘇遙雪無冤無仇,為何要謀害她?”縣令大人厲聲問道。
“乃是利益所驅,草民已經知錯了!草民以后再也不敢打德泰米行的主意了!”薛掌柜這回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識人不清,沒想到那小丫頭身后竟有那么大的后臺!
以后,他再也不敢招惹她了!
“好,既然你已經認罪了,那么,便簽字畫押吧,”縣令大人冷哼了一聲,“按東周國的律法,諸謀殺人者,徒三年;已傷者,絞;已殺者,斬!
“來人吶,待他畫押之后,立即將他押下公堂。
“周成業、辛老三、劉管家等人,各打五十大板!因其為從犯,徒一年!”
在東周國,“徒”是剝奪罪犯一定期限的自由并強制其服勞役的刑罰。
師爺起草了幾份罪狀,讓犯人們全都簽字畫押了。
隨后,蘇遙雪被判無罪,當堂釋放。
場外,頓時一片歡呼,只有縣丞大人面色陰沉,而左、右縣尉和主簿,已經隱隱有些不安了。
“縣令居然如此不給本大人面子,要按律給劉管家、薛掌柜判刑,這不是在打我的臉嗎?”縣丞大人冷哼了一聲,“好你個縣令!好你個蘇遙雪!咱們走著瞧!”
當蘇遙雪走出去的時候,蘇遙遠立刻撲了上來,扎到了她的懷里,緊緊地抱著她,不肯撒手,眼淚把她胸前的衣服都打濕了。
“姐……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蘇遙遠哽咽著說道。
“太好了,你就別哭啦!”蘇遙雪伸手擦了擦他的臉,“都多大了還哭?”
蘇遙遠嗯了一聲,松開了手,傻笑了起來,隨后,又說道:“姐,你放心吧,以后我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我一定會努力讀書、考取功名,然后當一個很大、很大的官,保護你一輩子的!”
“很大的官是多大的官呀?”蘇遙雪開玩笑。
“當宰相!”
“好!有志氣!”蘇遙雪摸了摸他的腦袋。
伙計們也很激動,一個個圍在她身邊,都不知該說什么是好了。
阿青說道:“掌柜的,我們回去給你燒一盆柚子葉水,給你去去晦氣!”
“對,我們現在就給你摘柚子葉!”小劉說道。
“還是先回米行賣米吧!”蘇遙雪說道。
公堂外的百姓們簇擁著伙計們往縣城城門口的方向走,對今日的案子,也是議論紛紛。
“我早就知道那丫頭不可能是兇手,你們看吧,只有少數人是有腦子的!”
“我看你就是個馬后炮!說來,也確實是咱們思慮不周了,那丫頭一看就是窮苦人家出身,哪有窮人不心疼窮人呢?”
“沒錯!薛掌柜那徒三年真是判得太少了,他為什么想要害死那丫頭?為什么想要得到德泰米行?還不就是想讓窮人吃不起飯?還不就是想逼死咱們這些窮人,要我說,應該判他一個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