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與花翎迅速爬出地道,通地鼠等人早已逃之夭夭。花翎并不慌張,從壁櫥里拿出兩套衣服和一個水球,對凌云道:“趕緊洗了。”說完便向洞口吹了一口氣,早已準備好的引線帶著歡跳的火花一直往洞里去了,接著傳來一聲巨響,將地道的一段炸踏了。
凌云迅速脫了衣服,把水球掛在墻上,揮手使出一點源力割開球面,水便嘩啦啦流出來,凌云一邊擦洗一邊問:“我們怎么還不跑?這里離斗獸場不遠吧。”
“確實不遠,但對付那些飯桶也夠了。”花翎這邊已經穿戴完畢,甚至化了妝,帶了假胡子,帶上一個斗笠,插上皮鞭,完全是個馬夫打扮。凌云迅速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將藍色緞袍的口子一個個系上。花翎還掏出剃刀,將凌云頭發理得猶如參加舞會。
“他們要來了。”花翎已經聽到大街一邊的吆喝聲,便帶著凌云來到后院,一輛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現在開始,你就叫夜永,乃是鐵金庫使者團中人。”花翎叮囑道。兩人駕著馬車,不緊不慢地迎著搜查的士兵隊伍過去。持矛士兵大聲吆喝著:“停下!”花翎依言而行,兩個士兵走上來就要搜查。
“有什么事嗎?”花翎抬起斗笠,手臂抬起之時露出一塊腰牌,眼尖的衛隊長急忙走過來。
“笨蛋。”衛隊長拍了一下持矛士兵的腦袋,走過來笑道:“不懂規矩的新兵蛋子,這位爺海涵,海涵。給我放行!”
花翎哼了一聲便走了,過去良久,凌云問道:“你帶了什么東西這么好使?”
“鶯尾花的腰牌。”花翎敲敲雕刻了鶯尾花與圣劍的精致木腰牌,凌云奇道:“一個家族的腰牌,怎么能在燕國通行無阻?”
“我也是剛知道,長川州總督關策要迎娶一個鶯尾花家族的女子,就是海拜做的媒,在去年屠夫贏得州賽冠軍,總督也出席了晚會,也不知那女子使了什么手段,讓建安城無數深閨女子再也做不成總督夫人了。話說回來,今年長川州的冠軍跑了,漢涼州可就沒對手了,你可真是給總督大人打了一記耳光啊。不過他現在抱住了大腿,正是雄心壯志之時,應該也不會太為難我們。”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張船長他們呢?”凌云想起屠夫死前的托付,問道。
“都在北方呢,我猜你這小子沒死,可是他們不信,就我一個人跋涉萬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天不負人,終于把你小子找到了,還捅了這么大一個簍子,你可說說,你們三個在龍卷風里面搞什么鬼。”
凌云隱去屠夫所托,將事情簡單說了一下,花翎點點頭:“如此說來,你是要去找張志了?”
“你不去嗎?”凌云問道,在他的印象中,古刀已經原諒了這個師弟,為何花翎隨著古刀去做一番事業。
“你這樣作死,怕是神仙也難救,鶯尾花看上的東西,不少人擋在他們路前,然后都死了。”花翎慢悠悠道,“在南洋,鶯尾花才是無冕之王,一個凌駕于王權之上的存在,哪個王室若想擺脫他們,最后都會跪在鶯尾花莊園的大門前求饒。”
“哪有這樣霸道的?他們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非要這樣做?”凌云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倒讓花翎不知從何談起。
“你看過木偶戲嗎?那些厲害的角色,大宗師,圣騎士,國王,其實都是被一根線牽著跳舞,而鶯尾花,就是那個牽著他們跳舞的人。”花翎說道,“他們已經擁有無可比擬的財富,控制了不少雇傭兵團體,甚至玫瑰騎士團這樣榮耀滿身的勢力。我看鶯尾花已經厭倦了躲在后面唱戲的日子,他們想要直接握在手中的權力,比如說,直接擁有一個王國。”
“這怎么能辦到?他們又不是王室成員。”
“若有了星辰戰士的力量,直接推翻一個王國,也不是不可能。”花翎說道:“天龍星君江凝不就是整合了十二戰士的力量,中興錫辰帝國嗎?以鶯尾花現有的權力,維持這些雇傭兵團體消滅圣盾會都夠嗆,但若是掌握了國家的力量,擴張武裝力量就名正言順了,我有一種預感,鶯尾花的胃口,絕不是南洋這些小國可以喂飽。。”
“那你的,你想要什么?”凌云知道面前之人絕不會無緣無故救自己一命,問道。
花翎倒是直言不諱:“力量,星辰的力量,我要知道你在星陣中看到了什么。”
“那你可是虎口奪食了,一個人得罪了這么多勢力,你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嗎?”凌云說道。
花翎微微一笑:“是啊,一頭被咬傷了,躲在暗處伺機的老虎,一頭占了地盤,無人可敵的老虎,還有一頭剛從小貓變成了老虎,還有更多老鼠在暗處偷窺著呢。”說完花翎眨眨眼:“我就是最精明膽大的那只。”
“若是我不說呢?”凌云問道。
“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和你們打交道嗎?因為你們滿口仁義道德,居然還身體力行,真把自己當成君子,可笑可嘆,但作為朋友,倒是可靠。”花翎道。
凌云哼了一聲,心道此人多番救我,現在是要來索報了。當下也不隱瞞,將星陣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花翎問什么細節,便答什么,直到花翎滿意為止。
“好了,現在城門已經關了,最多三天你就可以自由出入,拿走你座位下的銀幣,南下還是北山隨你,若是見著我師兄,帶我問個好。”花翎馬車停在直通城門的大道上,剛到黃昏便已寒氣襲人。凌云裹了裹衣服,不客氣地打開座椅,拿走一帶銀幣。
“你的救命之恩,我不會忘的。”凌云下車時說道。花翎嗤笑一聲:“我看你一只腳已經踏進了圣盾會,另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還是多考慮你自己吧,不是每個人都有親人在等著的。”
“謝君一言。”凌云拱手道,“有的事,不得不為之。”
“故人已乘黃鶴去,白云千載空悠悠。”花翎搖搖頭,駕著馬車,亂念著詩,慢慢走了。凌云掂量著手中銀幣,心道若是自己就此回到巨鯨港,找個差事,也不是不能解決妹妹的麻煩。
三天后,天降大雪,在雪停的夜晚,月當長空,晦路行難。凌云穿上打獵的衣服,背了一柄長槍,腰系長劍,帶上紅纓氈笠,踏著新雪,望北而行。但見滿地如銀,唯一行者而已。